战十三看着老人向自己走来,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身边的老靳,心里顿时对这位老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年轻人,说地不错,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能说出这番明理的话来,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啊。”精神矍铄的老人来到战十三面前,认真地打量着战十三,眼中不掩饰地对他带着欣赏。
战十三同样也在观察着老人,身材高大,和自己相仿,不显老态,虽不像年轻人一样走路生风,却也步伐有力,气度俨然。额头宽大,眉疏目和,面相虽然和蔼,但是可以看得出,年轻时老人绝对是脾气火爆的性子,为人锋芒毕露。
老靳恭敬地执礼,然后便站到老人的身后,微躬着身子,眼睛眯缝地看着战十三。
战十三待老人站定,这才从容不迫地拱手执礼,开口道:“小子只不过信口胡言,当不得真地。”
这话说地,旁边的上官黛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对一个老头都懂得用谦辞,对自己这个千娇百媚的小女子就非要针锋相对,真搞不懂这人的心思。
老人哈哈大笑,声若洪钟:“不必谦虚,你这一番话,在有心人耳中,可是指路明灯,称得上是白送他们几年的时间,你这可不简单哪。”
老人笑着称赞,战十三心里却觉得好笑,这种话,搁在前一世连小学生都能说得一套一套,算不得什么本事,到这里来就成了指点迷津。
可是老人接下来那番话,可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武者得你此言提醒,必定会深有感悟,仔细体会其中的奥妙,若能感受到感同身受,必定会有所得小成,若是能融会贯通,身心合一,必有大成。”
这一番话突然点醒了战十三,或许这些话在前一世极其平常,但是在这里却不同,这里是武者的世界,凡有所成者,都会有自己的亲身经历做对照,他们吃尽苦头、尝遍辛酸,对自己追求的武道有着深刻了解。平日里他们或许不会想太多,可若是得到战十三这番话,必有所悟,悟,则有所感,感则身受,当身体和领悟合为一体时,就是武道精进的时刻,这对武者来说,完全可以节省多年的修炼时间,或许会影响到他们日后所能达到的成就。
看来以后说话都得注意一些了,说给身边人倒没什么,要是被自己的对头们听到了,他们还不得得了便宜卖乖,可劲得瑟啊。
“多谢夸奖。”战十三微微垂首。
“哈哈,小友看着面生,不知是哪位朋友的相识,老夫日后一定要当面感谢,为老夫推荐来了一位有趣的小友啊。”老人哈哈大笑,言谈举止间探询战十三的来历,还给人亲热的感受。
之前战十三还可以打着哈哈,迷糊所谓“田公子”的身份,可是此时就做不得这样了,主人亲口询问,就不能再含糊其辞,这会引起怀疑和不愉快地。
“在下乃田英田公子的朋友。”战十三在心中对田英表示歉意,实在是只有他的身份适合搬出来。
对面的老人和老靳都是一怔,没料到战十三说出这个名字来,两人俱是面色古怪地看着战十三和陆淼等人,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战十三见二人此状,却是稍稍松了口气。看老靳这副样子,显然之前认为自己说地田公子是齐皇的另外某个儿子,极有可能是守在岳阳城的田俊。若是自己报出田俊的名字,恐怕只是寒暄,自己就要露馅了,还不如趁现在报出田英的名字,即使他们跟田英不对付,会招来暗中监视,但是他们必不敢对自己下手,反而还会保护自己等人的安全。
如今田英亲率火字营驻扎天风城,距离江水城极近,甚至张良已经率部入驻江水城,在这样的形势下,自己报出了田英的名字,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这样一个有势力的大家族,为了一个不明底细的年轻人而跟大齐最精锐军团的统帅作对,实为不智。
人越老,摊子越大,顾虑就越多。
但是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战十三竟然胆大到敢冒用田英的旗号行事,若是他们知晓战十三跟田英之间的仇怨,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擒住战十三,把他交给田英来讨好这个大皇子。
老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一如既往地爽朗的笑声,似乎并没有因为田英这个名字而受到影响。
“原来是田英公子的朋友,欢迎之至。说起来我还要感谢田英公子,老夫当年为此可没少受到嘲讽,如今能有一小友明白我意,实为乐趣,今日老夫一定要好好地招待小友,以表知己之乐。”
知己之乐,这可是把战十三放在了极高的位置上,相当于平辈相交,这对战十三的赞赏可是极为隆重。不禁他身边的老靳感到震惊,甚至就连陆淼等人也感到非常惊讶。
老人不顾其他人惊异的表情,而是热情地拉着战十三的手臂,忽然感慨地说道:“老夫年少时也算是少年天才,武道一途年少有为,可是有不少人羡慕老夫呢。那时候老夫的名声,可一点不比如今雷涧宗的雷啸还有那南啸虎田英差,想我未满二十岁踏入灵武境,可是让很多人大吃一惊呢。可惜,老夫突破灵武境之后,境界却突然停滞不前,这一停,便是二十年。”
战十三心中暗自吃惊,二十年突破灵武境并不稀奇,自己
的大师兄雷啸就已经做到了这一点,而他自己也极有希望在二十岁之前突破灵武境。可是这老人一停二十年不曾突破,这就有些骇人了。以他当年那股势不可阻的气势,就算五年期短,积累十年就该有所突破,这一停二十年不曾突破,对一个少年天才来说,会是怎样地一个打击?仅是想想,战十三就觉得不寒而栗。
老人似乎沉浸在当年的失落与悲痛之中,表情忧伤,那话中无以名状的痛苦,让战十三等人都有些不忍,而身边的老靳更是垂下了头,感慨当年,更感慨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