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呆在医馆为患者医病,“回春堂”果然是御赐招牌,往来人甚多。好在如今是太平年岁,长安城又地处京畿,本就是歌舞升平的地界,所以前来医病者大多是些常见的头痛脑热的症状,并不难以医治。
四个伙计各司其职。决明捣药切药,瞿麦理药抓药,昆布则负责熬药。香薷跟在我身边,为患者排号引路,招呼的倒也妥帖。
时间如白驹过隙,已然过去了大半年,这大半年间我居然从未离开过“回春堂”一步,想想,倒也委屈了原本来长安城的意图。
转眼间,已经到了八月中秋。我早早的关了“回春堂”,为香薷他们放了假,又支了几两银子给他们,打发了他们自己外出赏月游玩。
我则换了身衣裳,前后脚的走了出去。初秋的夜晚有些凉意,我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向着繁华的北城走去。刚入北城,街渠上已经布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随着一声尖锐的鸣叫声过后,一簇火焰升上天空,爆破声响接连而至,绚烂的烟火将浓重如墨的天宇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来长安城这么久,虽说婚嫁场面里也曾见过升空的礼花,可是这般美丽的,也只此刻才得以见到。
街渠边的木质悬梁上张灯结彩,四周火树银花。贵气人家的少妇三五结群,执着蒲扇,着着华服四处游览,说话见笑声不断,遗香满路。城中的小酒肆中,青帘摇曳,帘中满是人烟。四五个男子赤膊围成一桌,碗碟嘈杂,觥筹交错,起坐喧哗,倒是一片寻常人家的热闹之景。这不禁让我想起落英岛篝火宴会上的热闹情景,场景何其相似,当下感触良多。
我随手抚着头上的玉簪,突然想念起紫玉姐姐来,许久不见,也不知她如何了。心里想着数月前我们击掌为誓,于是脚上加快了步伐,向着秦娥坊走去。
到底是长安城最为出名的歌舞坊,我这般身份定然是难能进去的,于是我不动声色的绕道后院。我悄悄跃过栅栏,刚要迈步,却听见有窸窣的脚步声分花拂柳传来。周遭树木低矮,月光又盛,我来不及躲藏,就已被来人看在了眼底。
那女子许是以为撞见小偷,喉咙里生发出一声尖叫,刚欲转身逃离。我心中一紧,生怕生出什么事端,于是抬手,一个起落,一根银针便从袖口间飞了出去。不偏不倚,银针瞬间抵住了她的睡穴,她登时倒在地上,昏睡不醒。
我心想着,她方才的呼声定然已经被人听见,我只得将计就计,把自己的衣裳同她对换,然后将她躺倒藏在灌木后的草丛中,自己则顺势戴上她的面纱。
方才弄好一切,就见三两个龟奴举着火把寻了过来。我生怕他们发现这个姑娘,于是从暗处走了出来,佯装拍着胸口,露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其中一个龟奴连忙走了过来,一脸赔笑道,“刚才听见铃兰姑娘的叫声,我们便连忙寻了过来,生怕姑娘您出了什么事端。您若是出事,我们可是万万担当不起的啊。”
看样子,这铃兰姑娘在秦娥坊里名声倒是不小。
于是我故作镇定,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刚才见了一只狸猫,心中惧怕。这不,狸猫已经被你们吓跑了。”
他们迟疑了片刻,道,“那姑娘快快回去吧,等下妈妈寻不到姑娘,我们可是要挨责罚的。”
“你们先回吧,我透透气,这就回去。”
“是。”几个龟奴行过礼,便朝秦娥坊走去。
待他们走后,我便顺着他们的脚步,也跟进了秦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