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紫玉都待在后院,我往来前厅取药时,隐约听到屋内传来清脆的笛声。我停住脚步,在风中听了一会,我虽分不清这是哪首曲子,感觉却很有几分味道。我方才听了一会,那隐隐的笛声便停了下来。
我走进院子,见紫玉房门半开。我笑嘻嘻的走进去,紫玉刚要起身,见我进来便又坐了下来。她静静的看着我,微微笑着,一言不发。
我取过腰间的笛子,把玩着上面的流苏,问道,“姐姐可愿教我方才吹的曲子?”
紫玉举起茶杯,放到唇边,笑着缓缓说道,“我方才并没有吹什么曲子,又如何教得你。”
“我刚才分明有听到,难不成是听多了姐姐的曲子,有种余音绕梁的意味?”我笑道,“之前的曲子太过苍凉,那姐姐不如教我一首轻扬些的曲子,也让我记得快些。”
紫玉笑道,“那醇月妹妹想学什么曲子呢?”
我思忖了片刻,道,“和乐自然中庸,却太过平和;敬乐虽然富含礼乐文化,又过于程式和板正;清乐和寂乐最为清洁纯净,清寂朴素。姐姐不如教我寂乐中的《碎月》如何?”
紫玉握着茶杯的手轻轻抖了一下,随即便恢复常态,玄色的瞳孔中,透入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道,“我在秦娥坊并未学过什么《碎月》,妹妹何不换一首别的吧。”
我拿起茶壶另斟了一杯茶水,悠悠说道,“姐姐怕是记错了吧,这和、敬、清、寂四种曲风就如同我汉人的乐府歌词一般,本就是扶桑乐曲的传统分类。而这《碎月》可说是地地道道的扶桑民乐,姐姐在秦娥坊又如何学得来呢?”
紫玉愣了一下,随即转笑,道,“是是是,是我记错了,我说这曲名《碎月》怎么听来如此熟悉呢,听你这么一说,我登时想起来,这便是我小时常常在阿爹阿妈膝边听他们哼唱的曲子。”
我抬眼,盯着紫玉墨色的眼眸,淡淡的说道,“姐姐只怕是又说错了,既然熟悉,怎么会不知这《碎月》本应是清乐中的曲子呢?”
紫玉别过眼睛,不去看我,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笑道,“姐姐究竟是个什么人,从落英岛到秦娥坊最后到洛宅,为什么姐姐会一步一步将我带入其中呢?我虽然愚笨,却也并不想被人用假意的温情套住。其实许多事我也不明白,只等着姐姐解释呢?”
紫玉紧握拳头,目光瞬间有些凌厉。片刻,她轻扬起嘴角。微微一笑,问道,“你可是看出了些什么?”
“你自称是扶桑人,却不熟悉扶桑传统的民间乐曲。你我初见,你便可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竟比我这个汉人还要地道许多,这一点不得不让我生疑。”
紫玉冷冷一笑,道,“这有什么稀奇,扶桑民乐有那么多,我怎会一一熟记。况且,我是幼年便由秦五娘从父母手中买去,跟她相处久了自然便学会了汉话。在长安城,一个只只会说扶桑话的女子,又怎么能够存活下去呢。”
我笑道,“姐姐说的这些也是人之常情,自然可以忽略。可就我所知,中原乐曲自舜帝时三人操牛尾,以歌八阙开始,便流传了几千年,现下流传的本子都是几经波折,即便是很多相同的曲子,在曲调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同的地方。而那日,寂珏在落英岛吹奏的《长相思》只有我一人听闻,何故你吹奏的曲子且不说调子,就连气息的起承转合处都如此一模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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