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过去了。
许浩终于能把自己压缩到米粒大小。那感觉爽极了,他由怀疑到接受,从恐惧担心到享受。如果一个人能把自己变来变去,变大变小,那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让他信心大增。
愈是演练,就愈是喜欢这种变幻效果,他想,如果他遇到高手,打不过时,就地变成江河小溪中的水滴,至少性命无忧。他甚至急迫地想修炼“土之变幻”“木之变幻”等基础变幻术。
《三十二变》有个基础条件,变幻前身边必须存在变幻属性的物体存在,比如在江河小溪有水存在的地方,才能变幻出水,如果在沙漠中,就根本不可能。但是大地却无处不在的,包括这个洞穴。这样一想,他觉得自己当初就是选择“土之变幻”进行修炼,也一样可以从洞穴的岩石中钻出。
可是,目前他必须首先完成“水之变幻”。先离开,再求修炼《三十二变》中的前五项功法,金木水火土。
时至今日,他根本就不担心出不出得去的问题。
而且他的骨骼和经脉,乃至五脏六腑经过长时间的压缩打磨,已经变得无比强大,甚至是非人的强大。这无异于一次大飞跃,一次效果卓越的月兑胎换骨之旅。
只是他的修为却仍然停滞在第六层“真元”境界。这是因为他把修炼的重心全部放在“水之变幻”上,无暇它顾。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练气期六层境界之上突破很难,有的人穷其一生都无法破境,十年破境者为稀世天才,二十年破境为人才,三十年破境则属正常之列。
但是一旦进入第七层“出窍”,其修为的增涨往往以十倍计算。
压缩骨骼和脏器完成;压缩脑部完成;压周身经脉完成;他即将要进入第四步变幻程序。
其实这套功法最关键就在于前两步,后两步则相当比较轻松。但是许浩不了解,他的精神处于亢奋和紧张状态,为了毕其功为一役,他很慎重地吞下一大片龙形九叶灵芝,到此为止,这颗树上仅仅剩下五片叶子和一颗龙形果实。
凝神,静气,入月复的龙形九叶灵芝叶逐渐蒸发成汁液,流经他的周生经脉和五月复六脏,给它们加持一层保护膜。
然后许浩吐纳运气,他的身体慢慢缩小,接着,奇迹出现了。
温泉池中发出“滴答”的声音,一滴水珠落入池中。
许浩大喜,他享受着这奇迹,在温泉中游弋翻滚,然后找到泉眼,穿过漩涡中心,往地下水缝中能量直插下去。
无数地下水顺着漩涡从泉眼入口往上冒,而他却逆反逆流向下,拼尽全力下钻。
地下的水源有无数出口,他不敢随便进入附近的出口,担心再次进入又一个洞穴,于是他凭对地形的判断,选择了一道横行的水源,离开了大约三里地后,他找到一处上行的水源,往上钻,一直往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泥土越来越松软之时,周围的压力突然一轻,“咕隆隆”几声水泡子响起,他变幻的一颗水滴进入了浩然大湖。
他本能地冲上湖面,高兴得几乎想咆哮。可他张口,却没有半点声音,这才意识到,自己目前还是水滴的形态,怎么可能发出声音。
呼吸着无比清新的空气,看着如梦然幻的湖岸风光,他忽然想起霍老头,想到他弯曲的腰和死气沉沉的脸。
他计算过时间,虽然不见得准确,从他下水那天算起,至少有八个月到九个月的时间。想到这里,他快速向岸边游去。
靠岸前,他变幻回本体,可是等他爬上岸,看着自己赤果果的躯体,却脸色大变。
他的乾坤袋还在洞穴之中。仔细回想,在变幻的一瞬间,他仿佛感觉乾坤袋跌落地上。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是变幻时不能携带肉身之外的物体?还是他的修为不够?
不过,这没关系,他既然能出能进,下次再来想办法拿走也一样。目前最重要的是赶紧去通知霍老头,告诉他,保命的水他已经找到。
想到这里,他顺着来时的方向朝霍府跑去。
一路上,过山涉水,半日时间,他终于看到霍府的影子。
许浩发出一声怪叫,朝着山下飞跑。片刻功夫,他神情激动地出现在霍府后院。
“霍……师傅!我回来了……”
“霍……先生……”
他接连喊了数十声,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劲。
以前的霍府虽没有人,但溪水有游鱼,树上有鸟鸣,充满着生命的气息。而现在,他的感官思维更加敏锐,按道理他能听到鱼儿游动的细微声响。可没有,什么都没有,一片死寂,站在阳光之下,却和洞穴中没有什么区别。
他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初见霍老头时,他的大声咳嗽和弓腰曲背,还有霍老头在寒潭边的一番话:“我明说吧,我的身体需要水下的东西,否则就很难活过一年。也就是说,你掌握了我的死活。我在你身上下了几乎全部赌注,赌你能完成我的心愿,夺回我的余生。如果你成功上来,我收你当徒弟。”
“一年?莫非已经过了一年,他已经……“想到这里,许浩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旋风般冲进霍老头的房间。心急火燎找了个遍,却人影全无。
房间里和他当年离开时的模样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也看不出发生过什么?
他沉思良久,决定先去洗漱一番,然后出府打听霍老头的消息。
洗漱完毕,穿上杂役服,他拔腿离开了霍府。
沿着小径来到山下广场,广场也和以前一样,三五个杂役在游荡闲谈。
他径直朝他们走去,学着武侠电影里的手势,抱了个拳,笑问:“请问,有谁知道霍府的霍客卿在哪吗?”
几名杂役邪眼瞥了他一眼,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
尽管同是杂役,但杂役也有圈子。这几个杂役结成伙,空闲之余经常凑在一起打发时间。而许浩,明显是个生面孔。
“几位哥哥有礼了,我想打听下……”许浩继续请教。
一名杂役突然咧嘴阴笑道:“奇了怪了,你在霍府当杂役,竟然不知道主人的下落,还去问外人?”
另一名杂役也用冷冰冰的嗓音说道:“滚,别在这里啰嗦。”
许浩眼神一冷,忽然咧嘴笑了,他看着他们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他从这几名杂役身上感觉出,他们五人有三人处于练气一层,另外两人空有一身彪肉,但连练气一层都没有进入,也就是说他们处在一种只是会使用蛮力的初级阶段,他一根手指都可以掀飞他们。距离太大,相差太远,不值得他动气。
没走几步,他听到他们传来一道道讽声。
“我怎么从没见过这个霍府的小杂役啊?长得细皮女敕肉的,莫非是主人的禁脔……”
“哈哈……”
“他的皮肤比我上次去八千里屯找的小红都女敕……”
许浩驻足,转身,双眸中寒芒爆闪。以他如今真元境的实力,仅仅一道眸光,便把五人惊悸得目瞪口呆,宛若泥塑木雕。
许浩还是没有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但他为他们感到悲哀,他甚至想起了林语堂的一句话:“中国就有这么一群奇怪的人,本身是最底阶层,利益每天都在被损害,却具有统治阶级的意识。在动物世界里找这么弱智的东西都几乎不可能。”
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远远地看着许浩,眸子一皱,怎么也想不起来许浩是谁,还穿着杂役服?山下的每一个杂役都归他管理,是杂役他又怎么能不认识呢?
这个人正是当初带许浩去见霍老的二总管段贾怀。
他之所以认不出许浩,一来是他和许浩见面的次数极为有限,而且时间跨度又大,最近一年没见过面,再加上许浩这一年的外貌和精神面貌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以前的许浩,身材算适中,五官也算得上端正,但他由于在学校多锻炼,在篮球场和田径场晒足了太阳,面孔微带着健康的古铜色。但现在,经过无数天材地宝灵药的熏陶,以及修罗海的洗涤,龙形九叶灵芝的滋养,水之变幻功法所需要的骨骼脏器打磨。整个人除了五官依然有前期的影子,身高,气质和肤色都发生了剧变。
现在的他,身材高大,体形健硕,五官称得上俊美二字,而且皮肤光滑,隐隐流动着一层女乃白色的光晕。
“你是?”二总管发出疑问。
“二总管好,我是许浩,您不记得了吗?当初可是您把我带去霍府的。”
“哦……想起来了,你……变化很大嘛,多少层了?”二总管目光中留露出深深的羡慕,他分明从许浩身上看到了不菲的修为,但他记得,当初送许浩去霍府时,许浩身上没有任何修为。
许浩一愣,他隐瞒了一大半,说:“见笑了,练气二层。”
“你已经进入‘定神’境了?这速度……前无古人……霍老简直是神……”二总管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要知道,他六岁淬骨,七岁洗髓,十二岁进入练气一层,十九岁第一次破境,现在四十八岁,却依然停留在第三层聚气,始终不能突破四层‘炼气’,因此,他便只能担任山下的总管,负责打理客卿府的杂务,修为上再无突破希望。
许浩心想,我若是实话实说,你岂不连眼睛珠子都要惊得掉出来?不过,他从二总管身上,倒是的的确确感受到自己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第一次看见二总管时,感觉他步履沉稳有洞穿力,眼神锐利,气势骇人,他连多看几眼都不敢,气虚。
而现在,他能轻描淡写和他对视,对话,心中无任何压力。
这是实力表现在气势上的体现。
二总管忽然神情一动,“对了,我怎么大半年没见到霍客卿,上次山主想见,也没见着,你帮我带个话,说山主想见霍客卿,请霍客卿许诺个见面时间。”
许浩傻了眼。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二总管竟然先向他打听?这岂不是意味着,霍老头的线索到此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