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寒意重。清晨微凉的空气迎面拂来,特别清新,犹如薄荷在喉,泌人肺腑,让人精神为之一震。
秋楠所在的客房就在湖畔不远处,推开窗子,就能看见远处沐浴在清晨里的湖畔,水雾氤氲,在湖畔上薄薄的覆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极是飘渺。日出满天,雾气随着阳光的出现而开始蒸发,袅袅而上,宛如瑶台仙境,似梦似幻。
湖畔周围的树木高大葱翠,偶尔有两只鸟从林中飞出,扑哧扑哧的扇动着翅膀,发出欢快的鸣叫声,在天空遨游一圈以后,又停在树梢之上。
晨光万丈,温和的拂进窗子,洒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镀上一层绚烂而暖的金光,如同穿上一层金色薄纱,漂亮至极。
敞开的窗子旁,摆放着一张正方形的木桌,桌子铺着浅紫色台布,上面一个水蓝色的花瓶放了一束新鲜采摘的粉红月季,每一朵娇女敕的花骨上,都还沾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五彩的眩光。
秋楠坐在桌子旁,撑着下巴看向远处薄雾缭绕的湖畔,看那叫不出名儿的小鸟在自由翱翔,晨风在窗口拂进来,卷起她垂在耳边的长发,画面静谧而温淡。
醒来的时候,神寒不在身边,只是吩咐韩思琪,如果她醒来,让她等他回来一起用早点。
房门外传来争执的声响,她偏头仔细倾听了下,秀眉挑了挑。
该来的,始终都会来吧,她早就料到,她绝对会前来。
门被敲响,韩思琪走了进来,对她说道:“一个自称付秘书的女人想来探望你,见是不见?”
“让她进来吧。”秋楠头也不抬,依旧看着外面的湖畔出神。
很快,高跟鞋嗒嗒的踩在地板上,又消失在客厅中间铺着的地毯上,直直地向她走来。
付妍敏神色复杂,一步一步地向那坐在窗边的女子走去,琢磨着要怎么开口才不会显得突兀。
看她安详宁静的侧面,付妍敏再一次觉得,这个有着异常剔透的玲珑心的女人,让她感到惊惶和慌乱,仿佛在她面前,所有的话都显得苍白和可笑。
她在她面前站定,还没开口,秋楠就淡淡地开口:“坐吧。”
付妍敏坐在了她的对面,腰身挺得笔直,只是她脸上比平常要来的浓厚的妆容,怎么也掩盖不了她眼下的一圈青黑色,想来昨晚她彻夜难眠吧。
“你看,那些小鸟多自由自在啊。”秋楠没看她,只是看着窗外那在纯蓝天空处展翅飞翔的小鸟,似是对自己说话一样,浅浅地道:“你可觉得,做人尚不及一只鸟?人在这世间,有太多的琐事束缚着,以至于我们无法像一只小鸟一样自由飞翔。”
“我要的其实很简单,只要一隅安宁之地,不受人打扰,但似乎,这就跟能在天上翱翔一样困难。你看,就像那些鸟一样,它不过想自在的飞翔,但总有人要打扰它的平静。”她淡淡地轻语,声音轻而浅,平静得如一泓不泛波澜的湖水。
付妍敏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只见那一方林子里,有几个富家子弟拿着打wargame的仿真枪在朝着那些四处乱飞的小鸟开枪,而那些鸟则被惊吓得四处扑腾着乱飞,愉悦的大笑声远远地传来,刺耳又尖锐。
“你……”她有点涩然,艰难地开口,却不知该如何说起,她的平静反而让她感到无措。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秋楠终于转过头看向她,那长长睫毛下的眼睛一片清澈和明了,淡道:“令兄的手也太狠了些,不知道他昨夜是否溺在梦里而无法呼吸。知道湖水进入肺腑是怎样的感觉吗?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无法呼吸。”
她像是说故事一样平淡地叙说,那清淡的语气却让付妍敏脸上的血色刷地全然褪尽,只剩那惨淡的白。
但她始终是受过高端教育和有着丰富的社会经历的人,她故作镇定地道:“我不懂你说什么。”而也只有她自己清楚知道,桌底下,自己的手正轻微地抖动着。
“是吗?”秋楠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青葱般的手指在桌上摆着的茶杯转着,眼帘微垂:“令兄的鞋,是伦敦R&D的纯手工定做出品吧?古铜色,确是特别,昨晚的晚会上,也仅仅是他穿了这么一双鞋。”
亏得她平日无事,专业的作一个无所事事的**,那天她翻翻时尚杂志,会注意到这个牌子的鞋,是因为神寒的鞋子都在那里订做,手工之精美,让她一眼就记住了。
在沉没那冰凉的湖水时,她唯一看见的,就是那双古铜色的鞋,也就是她昨晚在晚会里初见付杰威时,她唯一注意到的那个脚上的鞋子。
她的语气平淡,却让付妍敏瞳孔一缩,声音带着慌乱和惊惶:“你想怎么样?”
她果然是知道了,果然是了然于心,哥哥昨夜穿的那双鞋,确确实实是因为他想要神寒穿着那特别订造的鞋,央求着她给订做了几双,却不料,这反而让他落了口实。
“我只想要一隅安宁之地,以后,请你们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不要来打扰我的平静。”秋楠把目光投向湖畔,湖面上空的雾气已经被阳光蒸发得所剩无几。
“但是,总经理已经在调查这件事,以他的性格,是不会罢休的。”付妍敏紧瞪着她的眼,亟亟地说道:“如果他查下去,那我大哥他……”
“这是你们的事。”秋楠看了她一眼,淡道:“我会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至于他信不信,是他的事。”
付妍敏张了张口,最后小心地问:“你真的不会说出去?”
秋楠冷道:“我说过,我只想要一隅安宁。”
“好,我答应你。”付妍敏抿着唇说道:“也请你遵守诺言。”
秋楠不语,只是淡淡道:“你回去吧,他马上就回来了。”
付妍敏站了起来,咬了咬唇,看着她的侧面道:“我代我大哥向你道歉,他不是有意的。对不起,我很抱歉。”
听着她向门口移动的脚步声,秋楠的嘴角勾出一丝冷笑,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能磨灭杀人罪?她不说,却不代表神寒真的查不出来,她不说,以神寒的智商也猜个十九不离十,她不说,不过是想要份安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