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楠握着马克杯的手一顿,杯子离开唇边,垂下眼帘,看着杯中清澈的温水,静默不语。
自从那次在校园之后她就不曾再听到过沐风的消息,要想得知他的消息,其实很简单,但是,没有必要,正如神寒所说,不管她的亲生父亲是谁,在她心里认定的,也就只有秋光明罢了。
她不愿意打听关于沐风的消息,上一辈的事情,她不想去深究,反正二十年过去,母亲也早就死了,爸爸也死了,在她心里,早已经没有亲人,又何必再去多此一举?放过彼此不是更好?
若问她怨不怨,因为如果当年和沐风在一起的是妈妈,那么幸福的,就是她秋楠。
她不怨,因为一切自有定数。
她也从来不觉得自己不曾幸福过,秋光明给了她最深厚的爱,秋光明给了她所有的一切,给了她18年幸福,在她心中,不是亲生犹胜亲生。
如果秋光明不是在意外中死去,她相信,这样的幸福会跟着她一辈子,只是,他去了,在快要熬出头的时候。
若真要怨,她也只能怨上天不公,为何好人就不能长命。
为何会让沐澜紫进门,她应该切断所有和沐风有关的人和事,老死不相往来,彼此守着彼此的幸福就好,又何必再纠缠?
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怨不该牵涉到下一代?还是因为她的那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让自己微微动容。
但她让她进门,并不代表,她要听她说她的家事,这,与她无关。
“我虽然不知道爸爸和你有什么关系,但是,我知道,爸爸他很伤心,也很忧愁。”沐澜紫看她不语,仍旧开口说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爸爸抽烟,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我天天都看他躲在角落里抽烟,还强装笑颜,我知道他内心很苦,可他什么也不说。”
“这些天,我看见他的鬓角都长了白发,一下子像是老了许多岁一样,背都有些弯了。楠姐姐,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她欲言又止,不敢问出那句话。
“不是。”秋楠似乎知道她问什么似的,淡淡地看向她:“你的父亲,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不用再试探我。”
沐澜紫满腔的话被她的冷漠给挡了回去,翕了翕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坐在一边绞着双手。
秋楠看着她的动作,又看一眼她的侧面,真的和自己很相似,想到这点,她不由得满心烦躁,站了起来,说道:“我要休息了,你和宝宝回去吧。”说罢,也不等她有什么反应,径直向楼上走去。
沐澜紫站了起来,看着她缓缓走上螺旋形楼梯的背影,咬了咬唇瓣,眼睛露出一丝坚定,她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爸爸,隐瞒了什么?
付妍敏走进神家大宅,月兑下貂皮大衣递给迎上来的佣人,问道:“老爷子呢?”
“回孙少女乃女乃,老爷在书房呢。”
尽管付妍敏还没进门,可是神家大宅的所有佣人都清楚这是未来的神家女主人,也就早早地奉承着称呼上了孙少女乃女乃,而这称呼也让付妍敏十分受落。
付妍敏嗯了一声,换下拖鞋,就像书房里走去,才到书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碗碟扫在地板上的声音,乒乓几声,让人的心为之一颤。
她咬了咬唇,曲起手指敲了敲厚重的门,听见里面的一声怒吼时,这才拧开门锁推门进去。
进的书房,只见地面上一片凌乱,饭菜碗碟被扫落在地板上,脏乱不堪,而神景雄则坐在书桌后的檀木椅大口大口的喘气,那个所谓的私人助理叶绿,则站在他身后替他顺着背。
看见付妍敏的到来,叶绿识相地说了一声叫人来清理一下就退了出去。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神景雄双目睁得浑圆,似是要把眼珠都睁出来一样,手放在胸口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老爷子,仔细身体。”付妍敏站在书桌跟前,看着他关怀地道。
然而,她的关怀却没有引来神景雄的怒火降温,他反而抓起桌上的签字笔朝她扔了过去,正中她的脸颊。
“废物,一个男人的心你都抓不住,将来你怎么当神家主母?”神景雄怒目瞪着她:“还没结婚,就先弄出个私生子出来,神氏的面子都被你们丢尽了。”
付妍敏满心委屈,这又不是她弄出来的,可是她向来知道神景雄护短,此时若是反驳,只会惹得他更暴怒,只能生生地受了这委屈,低下头抽嗒着鼻子。
“哭,哭有P用啊,有本事你去怀上一个,名正言顺的把孩子生下来。”神景雄气不打一处来,豪门大宅,最注重的就是血统的高贵。神寒还没结婚就先被人爆出已经怀上了私生子,这叫他的脸往哪搭?今天报纸一出,神家的电话就响个不停,全都是一些好友打来故作关切的问候,其实就是看他的笑话。
就连曾经被他嘲讽过是个卑贱的私生子的冷君儒也派人送来一个花篮问候,言辞间尽是浓浓的嘲讽,让他几乎没一口鲜血从喉咙里喷出来。
活了七十年,他从来没有如此丢脸过,这,都是那孽子所造出来的。
他也一直以为,神寒喜欢一个女人,也就多花了点心思,但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么的简单,孩子都怀上了,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神寒一直都很有分寸,在外面玩归玩,从来不会弄出些什么丑闻来,但眼下,竟被爆出了这么一件大新闻,这不是往神氏往他的老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吗?
不,正经的继承人都还没出生,他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出现在他眼前,决不能。
“打电话让那孽子滚回来。”他重重地一拍桌面,桌上的笔都弹跃起来,冷冷地对付妍敏吩咐。
神寒若是不听话,他会亲自动手,让他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