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妍敏从秋苑出来,就直奔神家大宅,那幢沐浴在冬日阳光下的大宅显得那么孤寂和寂寞,冬雪在阳光下融化,她甚至看见一株小草率先破土而出,小小的,欣欣向荣。
雪融之时,冬已去,春将来,又是一年伊始,可是她的人生呢?还能如这春天一般,重来一遍吗?
走进大宅,佣人上前恭敬地递过拖鞋和接过她手上的皮包外套,谄媚地喊她孙少女乃女乃,带着隐隐的讨好。
她挥退佣人,走上螺旋形的楼梯,经过书房的时候,忽闻里面有些异动,不由脚步一顿,拧开门把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那在书桌后拿着鸡毛掸子的女子叶绿。
“你在干什么?”她的目光落在叶绿手上的鸡毛掸子,而叶绿显得有几分神色慌乱,不由皱眉冷冷地问。
不是她多疑,总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也觉得她会为整个神家带来威胁,虽然她总是那么谨小慎微,也没有持着老爷子的宠爱而做出些什么不雅的事来。
但越是这样,才越引起她的疑心,这种女人要么就是为了钱财地位而跟在一个迟暮的老者身边,要么就是别有所图,绝对不会心甘情愿。但叶绿,啥也不求,神景雄给她什么,她就要什么,不再过多要求其它。
要她相信如花似玉的叶绿会是心甘情愿伴在一个浑身散发着老人味儿的老头子身边,打死她也不相信,可具体是什么,她又想不出个所然。
而对于叶绿的乖巧听话,老爷子是愈发的喜欢她,她甚至从律师口中打听出,老爷子的遗嘱上似乎还有着叶绿的名字。
哼,一个半路出家,低微出身的人,有什么资格继承老爷子的遗嘱?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叶绿恢复镇静,微微对付妍敏点头回道:“神老在午休,我打扫一下书房,一会他老人家要练字。”
她说的没假,每次午睡之后,神景雄都有起来练字的习惯,她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书房是重地,最好记着你的身份,没事不要在这里多作停留。”付妍敏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一下她,发现没什么异常之后才转过身走出房去。
等她出去后,叶绿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然湿了,她的目光落在身后的柜子上,那里是一个保险柜。神景雄曾经不避忌她当着她的脸打开过,只是密码,她压根没看清。
神寒给的时间不多了,再不打开这个保险柜,他给的惩罚,她绝对承受不起。
但现在,已经不能再尝试了,必须再寻其它机会,叶绿抿了抿唇,拿起鸡毛掸子走出书房去。
神寒走进聚龙会所,还没坐定,饶光便带着一个孩子前来。
看着已梳洗一新不再浑身脏兮兮看不清容貌的男孩,神寒眼中的讶然一闪而过,上下打量着他。
距离上一次看已有大半个月,这孩子之前或许是吃不饱,身形很是瘦削,但经过这些日子调理,他似乎长了些肉,也似是长高了些,穿着合体的童装,浑身上下竟透出几分贵气和高傲的气质来。或许是因为家变的缘故,他稚女敕的脸上则透着和年龄不符的老成。
让神寒讶然的不是他的老成,任谁经历家变这样的事,如果还能天真烂漫,那那个人不是天真,就是为人简单没心机。他惊讶的是他的长相,唇红齿白,小脸尖尖,皮肤极为白皙,加上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瘦削拔高的身材,就跟个小美人一般,若不是他的一头短发,真的会让人觉得这是个漂亮的女孩。
他皱了皱眉,男生女相,不大是他想象中的样子,事情会向着他想的那条轨道发展吗?
宁昊然同样打量着神寒,他那猩红的薄唇微微抿着,双眸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这个可以当他父亲的男人,看着他眉宇轻皱,还有他眼中闪过的一丝迟疑,不由亟亟地说道:“你说给机会我,是说真的吗?你可不要反悔。”
神寒听着他稚女敕的话,浓眉一挑,打消刚才的念头,冷道:“你说说,你有什么资本会让我不反悔。”
宁昊然好看的柳眉一皱,微歪着头,敛着眼帘说道:“我……”他思疑着,最后说道:“我年轻,有潜力,我会比你做的更好,我会创造出足以打败你的王国。”
是的,他才8岁,假以时日,他会成长,而神寒会变年老,他一定会比他更优秀。
神寒朗笑出声,看着那张坚定的小脸,双手抱胸往沙发上一靠,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仿佛透过他看到小时候的自己。那时的他也很小,也没有宁昊然的好运,有人给机会他,他只能对着镜子的自己说:要创造出比神氏更大的王国,扳倒那个人。
好,很好,他就要看看,这孩子会不会成为第二个他。
“跟着我,你就要拿出你吃女乃的本事。”神寒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模着他的眼,喃喃说道:“我给你15年的时间,就用你这一双充满不甘和仇恨的眼睛,来创造出你的世界,打败我。”
宁昊然仰头看着他不语,然而,那双眼里却透出坚定不移的信心,那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决,不是大人和小孩。终有一天,他会长高,不再是仰视他,而是平视,甚至是俯视的看着这男人。
他从不知道,和神寒作交易,就是和撒旦作交易,赢,便是站在巅峰,输,就是坠入地狱,永不超生,到底是赢是输,命运就罗在他自己的手里。
在和他目光对接的那一瞬,他已经付出了自己的灵魂,得到机会,却付出自己的人生。此时的宁昊然,从不知道,自己的一生,从此便卖给了神寒,和他终生有着不能割舍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