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凄楚过后,慕静柔竟是夸张的大笑,直笑得眼泪流了出来,“慕靳寒,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慕靳寒挑眉,眼里露出阴鸷的光芒,“无所谓,反正地契在我手里,至于给不给你,就看你的表现了。”
慕静柔登时僵住,心里更是陷入天人交战,不像慕靳寒,她是知道他们有血缘关系,这种条件她怎么可能答应?!!
可是,该把真相告诉他吗,她犯难了。
“我给你时间考虑,想好就来找我。”慕靳寒的口气十分笃定,像是认定了她一定会向自己妥协。
顾自失神的慕静柔并没听出他话里有任何的不妥,只是默默转身,沉思着离开了慕家。
慕靳寒久久站着,目送着她的背影走远,眼睛里闪烁着未明的情绪。
殊不知楼梯转角处,那个自称是要上楼换衣服的人自始至终一直在那里站着,竖起了耳朵,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听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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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的天,阴沉的心情。
在经过了一天一夜郑重的思考,慕静柔终于是想到了一个不能称之为好办法的办法,那就是找慕云恒,让他出面来拿回地契。
至于理由,她也已想好。
慕云恒的办公室,装饰风格一如家里的书房,暗沉的红木办公桌,暗沉的环境,给人一种压抑而沉闷的感觉。
“说吧,什么事,”慕云恒端身正坐在红木椅子上,平静却威严的看着她。
慕静柔坦然的直视他,“和你做个交易,”她说,镇定自若。
慕云恒依旧是一脸的沉静,“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
慕静柔笑,十分悲壮,“因为这个,”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一甩手,用力丢到他桌上。
“啪,”的一声,慕静柔觉得自己心也似乎也跟着碎掉了,这份文件里的东西是她最不愿平生最不愿公开的真相,尤其不想对着他公开。
“这是什么?!!”慕云恒不满的冷哼,既不看,也不拿桌上的东西,而是直勾勾盯着慕静柔。
慕静柔哑然,如果可以,她何尝愿意让他看到这份东西?不管他知不知情,她都无法原谅他。
“打开看看啊,为什么不看?”慕静柔努努嘴,示意他看桌上的文件。
慕云恒不为所动,固执的盯着她。
他的无动于衷,亦或是刻意回避,终于是彻底激怒了慕静柔,一个大步走上前,她用力打开文件夹,凑到慕云恒跟前,“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为什么不敢看,看啊,你看啊,”
她的情绪激动而又愤慨,握着文件夹的手不停颤抖着。
慕云恒久久盯着她,长叹了一声,伸手合上她手里文件夹,“没错,我一直都知道。”
回想在她有生之年,竟是没有一句话比这句对她造成的伤害更重,哪怕幼儿园的时候被别的孩子骂是没有爹娘的野种,哪怕在慕家的时候,顾敏曾那样不择言辞的骂她。
尽管她想过这种可能,心底却始终还是存了一丝幻想,即便是骗她,她也希望听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当慕云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二十几年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可笑。
“好,既然你知道,我也就不用拐弯抹角,给我孤儿院的地契,我会毁了这份文件,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擦干眼泪,日子还是要继续的,不是么?
慕云恒沉默了,显然是在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亦或是是否划得来,“好,成交,”许久,他终是点头。
“行,那我等你的好消息。”慕静柔坦然相视,嘴角甚至带着丝丝笑意,只是那样的笑多少含了苦涩的味道在里面。
“你,恨我吗,”当她转身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慕云恒迟疑的声音。
握住门把手的手一顿,她终是什么话也没说,头也不回逃出了这座烙上慕家印迹的大厦。
恨吗,他怎么能问得这样云淡风轻?
这么多年自以为寄人篱下的日子,怎么可能不恨?
老天仿佛也知道她心中的痛,黑压压的天空终于忍不住落泪,冰凉的雨点从云端坠下,狠狠砸在她的身上,同时也砸进她的心里,寒了那颗冰凉的心。
倾盆大雨中,她终于有了哭泣的勇气,只因这样的雨水里,没有人会怀疑她脸上的是泪水而不是雨水。
浑身湿漉漉的她到附近一家酒店开了间房,一则她怕守在孤儿院的刘妈、任飞扬担心,二则她也需要好好冷静冷静。
是以,当她冲完热水澡从浴室出来,听到门铃声的时候,她很是吃惊,明明没有告诉任何人,怎么会有人来敲门?
透过猫眼向外一看,她愣是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任飞扬,你,太逗了你,”开门,她用力捶上那块巨大的寿司。
任飞扬委委屈屈的声音从寿司上的出气孔里传了出来,“我说,慕静柔,你就不能假装不知道是我吗,我好歹辛苦准备了大半天,你倒好,还没一分钟,就给我拆穿了。”
慕静柔笑着帮他月兑去套在身上的寿司,“哪里用想,我身边会做这种事的也就只有你一个,”
任飞扬无害的白了她一眼,“行,行,行,知道你聪明。”任飞扬自若的走进屋里,随手将月兑下来的寿司往地上一丢。
慕静柔纵容的笑笑,跟着进屋,顺手带上了门。
“还好吗?”来不及转身,任飞扬平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心里一酸,豆大的泪珠哗哗往下掉。
一声长叹,任飞扬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压抑的泪水倾泻而出,慕静柔伏倒在他的肩头,由无声的啜泣到最后的放声大哭,滚烫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沾湿了他的衣襟。
胸前的那一大块的湿润,明明该是冰凉的,任飞扬却觉得那一大片衣襟下的肌肤竟是如此的滚烫,烫的几乎要灼伤他。
原来,她的痛,他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