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慕云恒是在书房突然晕倒,听说,昏迷中的他口口声声唤着静柔的名字。
这些听说在她赶到医院时最终被证实。
尽管,顾敏姐妹冷眼相待,尽管,和慕靳寒相对无言。
慕靳修仍旧是毫不犹豫将这些告诉了她。
整个慕家,大约只有他始终待她如一,从不曾变。
“静柔,静柔,”昏迷着的人儿犹自动着嘴唇,喃喃唤着她的名字。仿佛她是他多么重要的人。
对此,慕静柔觉得很疑惑,因为他突然的关心,更因为他昏迷时的念念不忘。
不过几日的光景,慕云恒苍老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致于此刻,慕静柔看着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白发斑斑的人时,竟然不敢相信他就是以往那个严肃狠绝的慕云恒。
究竟是什么,让他这样快速的衰老。
她不得而知,也没有人告诉她。
昏迷的人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到来,不安的动了动手指,慕静柔以为他会醒来,可他那双深幽的眸子依旧紧紧闭着。
她没能在病房呆很久,顾敏拉拔着嗓子冲了进来,不管不顾昏迷的慕云恒,大声的斥责,赶她走。
她早已厌倦顾敏势利的嘴脸,本也不想多呆,索性直接就甩袖走人。
本来,她已不想再和慕家的人有什么瓜葛,回来,不过终究是念着那丁点的血缘。
“等等,”就在她走出病房的时候,顾秀却突然叫住了她。
出于礼貌,她停下了脚步。
顾秀从后面赶上,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了句跟上。
于是,她便抬腿跟上,为了知道顾秀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消防们楼梯拐角处,寂静无人。
“为什么还要回来?”没头没尾,顾秀劈头盖脸来了这么一句。
心里一窒,慕静柔笑得凄凉,终于开口反击,“为什么不回来?”慕家还是由慕云恒当家作主,再者,即便不提她和慕云恒的血缘关系,她也还是慕家的养女,只要慕云恒不发话,谁都没有权利不让她回来,不是么?
她会忍让,不过是不想争。
看得出来,顾秀对于她突然的反击显得很错愕,可不是吗,这么多年,他们早已习惯了默默忍受的她,也早已习惯了对她颐指气使。
顾秀不愧是顾秀,惊愕在她脸上眨眼即逝,仿佛一切不过只是慕静柔的错觉,然,慕静柔却清楚的知道,那,并不是她的错觉。
“你应该明白,你的出现对于靳寒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吗?
慕静柔嘲讽的笑,耸了耸肩头,“无所谓,还有一个半月我就要结婚了。”
顾秀明显的松了口气,低语,“那就好,那就好。”
慕静柔笑得凄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转身的一刻,玻璃门外飞速闪过一道黑影,她一愣,自嘲的笑了笑。
总是要知道的,早和晚又有什么差别。
门外的人正是慕靳寒,她没有看错。
慕靳寒陷入了疯狂,亲耳听到她说出要和苏哲结婚,对他,实在是天大的残忍。
他不能也不愿接受。
“静柔姐,你应该是我的,是我的。”他一拳一拳用力砸着墙面,鲜血染红了雪白的墙面。
从医院出来,慕静柔突然抬头,怔怔望着天空,雪后的天空,一碧如洗,白云飘散,这样的美丽,在寒冷的冬天难得一见。
任飞扬等在车里,见到她走出来,赶紧迎了上来。
“没什么事吧,”他担心的问,慕家的人他都是见识过得,他们是怎样对慕静柔,他也清楚,是以,当慕静柔拒绝他的陪同,单独进了医院起,他便担心的在外面徘徊。
慕静柔感激的看着他,慢慢摇头,“没事,”
任飞扬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默默跟着她到了停车场。
疾驰的车里,慕静柔仰头靠在椅背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只要她一日没和苏哲结婚,她的生活也就一日不会平静。
“我要结婚了,”长久的沉默,她突然喃喃道。
任飞扬握着方向盘的手明显的一僵,而又很快恢复正常,“决定了?”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似是问着一件不干紧要的事。
“嗯,”慕静柔沉沉的应。
任飞扬没再接话,似专注的开着车。
一路无语,对于他的心意,慕静柔多少是明白的,只是……
现在也好,和苏哲结婚,好歹不用再亏欠苏家,至于欠任飞扬的,唯有来世再报了。
孤儿院的新建进程很快,主体大楼已经基本成形,院里的孩子每日放学后都会在刘妈的带领下,来这里看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从整体的进度,不难看出任飞扬的用心,正是有了他,她才能安心的呆在S市,远离慕家的是是非非。
“谢谢你,扬,”慕静柔由衷的说道。
任飞扬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道谢。
“三个月,三个月后这里就将建起一座恢宏的孤儿院,”他信誓旦旦的说,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形的孤儿院大楼。
他能为她做的,也不过只是这些了。
往后,她的人生,和他,再无相关。
她,再也用不到他了,苏哲,一定会好好待她护她。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坦然的放手,却清楚的知道,他不得不放手。
陈院长,答应你的事,我终于要做到了。慕静柔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再次仰头看着晴朗的天空。
善良的人死了之后,都会升上天堂,那么,陈院长,你,看到了吗?
你的孤儿院终将屹立在这片属于陈家的土地上,永世不衰。
回到酒店,慕静柔放任自己泡在温热的浴缸里,香气氤氲,她却始终睁着眼睛,无法享受这舒适的香汤。
心,紊乱,她,难安。
恍惚中,她似乎觉得有什么重大的事即将发生,事关慕家,席卷她,更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