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肃静的居和宫中,言槿瑜一面抄着佛经一面说道“母后,今日的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太后慈祥的端坐在一旁看儿子抄写经文“是啊,最近这身子骨是爽利了许多,多亏了轩儿从南疆让人带回的神药,不然这会子还得躺在榻上呢”
“是啊,轩儿也算孝顺,虽然整日的出去游荡,不过还惦记着母后”
“唉,这个轩儿,哪里都好,就是闲不住,若是他能在这里帮帮你,你也就不至于那么烦恼了”
言槿瑜有些无奈的笑起“原来母后什么都知道”
太后为言槿瑜重新倒了一杯茶“是呀,虽然我避世甚少出这居和宫,可是外面的事我倒也是没少听说,你封了叶嫔为贵妃,这件事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以前就觉得这孩子聪颖,且足智多谋,她留在你身边,倒是让哀家放心了,只不过,切记莫要专宠,这样,对你对她,可都不是件好事”
“这个母后就不必操心了,儿臣自有分寸”
“你啊,总是这么倔强,若是你也能如刘氏之子一般能说会道懂得变通,也不至于会不讨你父皇喜欢”
言槿瑜清冷的笑了笑“这个不是关键,无论儿臣做什么,父皇都不会喜欢儿臣,有时儿臣都觉得自己不是父皇亲生的”
闻此,正在添茶的太后陡的一惊,满壶的开水就这样洒了出来。
“母后,没烫到吧”
太后脸色不大好的说道“没……没事”
“母后,你脸色不大好,还是让御医来看看吧”
“无……无碍的”太后努力的平复着面容,随即又说道“瑜儿,你可曾觉得,你与你父皇其实长的并不大相似?”太后有些心虚的试探着。
言槿瑜闻此微微挑眉,但却不露声色的说道“经母后这么一提,儿臣还真的觉得有些奇怪,轩弟几乎是同父皇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般,可儿臣却无一点像父皇,倒是与舅舅的眉眼有些相似”
太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因为舅舅是母后的哥哥嘛,当然也会有些相像的地方”
“可母后并不与舅舅相像啊”
太后显然没有想到言槿瑜会就这件事一直追问,神色开始十分不自然的闪烁着,就算再不明白,言槿瑜也多少看出了些门道,他停下抄写经文的笔,面色肃穆的看着太后。
“母后,儿臣求您说实话”
“什……什么实话……你这孩子,是不是抄累了,累了就赶紧回去休息吧,哀家也觉得乏了”
言槿瑜忽然一脸深沉的看着太后“母后,不要敷衍我,我要听实话”
太后显然也有些急了,一把甩开言槿瑜的手站了起来“不要逼我”
言槿瑜不依,紧紧的抓住太后的双肩“母后,求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到底是不是父皇的孩子,父皇那么厌憎我,是不是因为我不是他的孩子?是不是,是不是啊,母后”
太后哭的有些哽咽,过了好半会才缓过神来“对,你不是他的孩子,你不是……”
言槿瑜颤抖着双唇松开太后,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来,自己真的不是父皇的孩子,虽然这个结论他早已猜到,可是当从母亲的口中亲耳得知,还是让他无法接受,这些年来,他一直隐忍,抛弃所有他珍惜的人或事,努力的去争夺那个位置,可到头来,一切都是空的,那个位置本就不该属于他,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天子。
言槿瑜忽然大笑起来“母后,你瞒得我好苦啊,你可知这些年来,我为了这个本不属于我的皇位都放弃了什么?我的童年,因为要做到最好,我不能向那些没出息的皇子一般浑浑噩噩度日,我要做人上人,所以我没有童年,还有萱儿,母后可知萱儿现在有多凄惨,为了皇位,我放弃了她,从而让她落入叶少阳那个混蛋的手里,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甚至差点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还有芳菲,为了皇位,我放弃了叶仲手中唯一的解药,现在菲儿只剩一年多的生命了,鬼泣纵使再厉害,可也没有办法解了菲儿自小所中下的毒,一切都是因为这皇位,该死的,本不属于我的皇位”
太后猛猛的摇头“都是我的错,这一切本不该你去承受,这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进宫,在得知有你后,就该自尽,这都是我的错”
“母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后叹息一声,将当年没有血亲关系的国舅如何霸占了她,她又如何瞒天过海怀着身孕入宫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对着言槿瑜说了一遍。
听完,言槿瑜又纠结着脸色问道“父皇明明有滴血验亲的,可是为什么……”
太后神色灰暗的说道“因为我买通了你父皇身边的管事太监,那碗水里加了矾,不管是谁的血滴进去,都会溶的”
言槿瑜跌坐在黄梨木雕花大椅上“原来如此,如若不是这样,父皇想必根本就不能相信我是早产儿的这番鬼话,那我的生父是谁?不会是……”
太后哽咽的点点头“就是你名义上的舅父”
言槿瑜顿时觉得天塌地旋一般难受,脑子里说不清的混乱,怎么会这样,舅父怎么会是自己的生父,忽然想到了什么的言槿瑜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糟了”
太后见言槿瑜如此惊慌的表情,心下也一紧“怎么了?”
言槿瑜什么都没说,只是撩开衣摆,便大步的朝着外面走去,身后的太后直觉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什么都没再问,紧紧的跟着言槿瑜也出去了。
言槿瑜先来到彩霞宫,狠狠的抓住汀兰问道“贵妃呢?”
“娘娘一大早就拿着食盒去护国公府了,不是皇上您让娘娘去的吗”
言槿瑜一阵心神不稳,什么都没再说,急急忙忙的出了宫,直奔向护国公府。
可是当言槿瑜一踏进护国公大门时,他就知道,一切都晚了……
看着芳菲一脸肃色的走出,言槿瑜紧忙抓住她的胳膊问道“吃了?”
芳菲点头,太后貌似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只是紧皱着眉看着两人打着哑谜。
言槿瑜一个酿跄差点没站稳,声音有些颤抖的喊道“御医,快,快传御医”
芳菲不解的看着言槿瑜说道“不用叫了,已经晚了”
“什么?”言槿瑜呆楞住。
太后似是总算明白过来些什么,急急的奔向里面,当太后凄厉的哭喊声传出时,言槿瑜抚着额角重重的叹息一声“冤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