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太医一进殿便跪下来,“皇上,微臣有罪。”
“你是太医苑的?”步倾沣不认得他。
“回皇上,微臣姓楚,是太医苑的太医,因为资历不多,只在后房配药,未能给皇上及后宫嫔妃分忧。”
“噢,那你有何事,说吧,听李方说你来求见好几回了。”步倾沣忙着批奏折。
楚太医咽了咽唾沫,“这件事是微臣错了,微臣胆小怕事,但是实在逃不过良心的追问。所以这些日子才决心要把看到的说出来。在一个多月前,景妃……景妃被毒死之前,微臣见到当时的香涵公主从药房拿走什么。当天便得知景妃服了砒霜死了,我害怕,马上清点药房的药,发现真的少了一瓶砒霜。”
步倾沣什么也不做了,手中的笔掉在纸上。
“是涵妃?”
“微臣有罪,现在才敢说,实在是因为皇后娘娘一直未回宫,臣见皇上宠爱涵妃更加不敢说出来。”
步倾沣喝道:“李方!把事关景妃的人都叫来,悄悄的,别声张。”
李方应下,马上差人去找人。
一会儿,路公公和端菜太监都在这里。
他们把经过说了一遍,步倾沣拧起眉:“她想毒死皇后……她怎么可以这样做。”
路公公接着说:“皇后知道后小惩公主……不是,是涵妃娘娘,说等皇上您回来办理。只是没想到,香涵公主逃了,还误打误撞的随水流出了宫。”
步倾沣想想就怨自己,香涵从小不会这样骗自己的,如今她竟也和多数女人一样变得阴险狠毒,枉费自己对她一片疼爱。
“都下去吧。”
李方公公问:“皇上打算如何处理?”
“废妃,香涵封妃本就是个意外,打入冷宫吧,等明天晚宴一结束,你传旨到她宫里。”
“是。呃……容王爷是否请他入宴?”
“让他来,让两国使者见到兄弟不和可不好。”步倾沣的心里总是算计着一切的。
翌日
贺兰国的使者是一位将军,一身白衣,姓兰名陵惜。
纳雪国竟是个女子,蓝子鱼。
两位入住各自偏殿,只等晚上入宴。
步倾沣走过凤来宫,听见里面有琴声,他好奇的走进去。
看到宁语淳独自在弹着琴,只是琴音很乱,不成曲调。
宁语淳好像感觉有人似的回头,“沣?”
“你会弹琴吗?不会就不要乱弹。”
“对笨牛弹弹琴还是可以的。”
步倾沣反应过来时,宁语淳已笑得前呼后仰。
可是步倾沣却心痛不已,他蹲下来,握着她的手,仰头凝视。
“香涵下毒本想要害死你的,对不起,朕之前相信香涵的话,实在是朕没有想到,从小乖巧听话的公主竟变成另外一个人。”
宁语淳的手也抚模着他的脸,“我明白,和你分开的日子我也想了很多,因为我阴毒惯了,所以你会那么想我也是应该的。”
“毒妇却是我的最爱。”步倾沣吻了下她的手心。
宁语淳笑了,“对了,明天听说有歌舞,我也献丑表演弹琴吧,不为任何人,只为你。”
“刚刚你的琴技真让我不放心啊。”
“哼,等着瞧吧。”
“好,只为朕而弹,好与不好又何防。”
……
兰陵惜和蓝子鱼两人并肩进入大殿,身后带的宫人都端有礼物,入宴前一一由李方公公和其它总管清点记录。在御座左侧坐下,右侧是步离雪,身边是涵妃,身后是向晚妆。
玉袖也在其中,静静望着一切,她抚模肚子,等宴席一结束,她会把一个喜事告诉皇上。
“皇上驾到!”
众人起立,步倾沣便坐在御座上,俯视众人,“别拘谨了,坐吧。”
兰陵惜先起身敬酒:“今日是第一次见契国皇上,深感荣幸,果然闻名不如一见,皇上的美名早已传到贺兰国上下,不少公主少妇都思慕皇上呢。”
步倾沣淡定一笑,“兰将军还没看过纳雪国的皇帝吧,还有我的皇弟步离雪,他们也都是美名传天下,想必思慕他们的人更多。”他往别人身上推,一点也不喜欢听到兰陵惜说谁谁谁思慕自己。
“噢,是,是。”兰陵惜笑着坐下。
蓝子鱼也敬酒:“祝皇上龙体安健,契国安泰。”她就是干脆,说完就饮酒,然后坐下。
步倾沣拍拍手,舞姬盛装出现,迷乱男人们的眼睛。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舞姬们个个使出浑身解数。
舞毕,蓝子鱼终是问:“皇上,不知皇后为何没能出席?”
步倾沣笑了,望着门口,“她来了。”
宁语淳戴着蝴蝶项圈,抱着琴,一身朴素的白衣,上面用银丝色绣着几朵牡丹,裙摆随脚步晃动,银色牡丹不时的闪着亮光。
头发未束想,一只玉钗将一部分头发绾住。
轻施粉黛,只是嘴唇微红。
兰陵惜惊叹:就像一个刚下凡的仙女啊。
步倾沣的眼里已没有别人,只与她相视。
红绕和安卉在中央铺上一块厚毯,宁语淳盘坐下来,将琴放在自己腿上。
一曲故宫的记忆婉转音律,后来一段又不失大气磅礴。
步香涵看着她,脑海中还在回忆一个时辰前……
一个时辰前,她先是听到红绕要人去领一些胭脂脂粉,皇后等着用。她便把一包上好的唇脂混入了太监要送到皇后宫里
胭脂盒粉。
她嘴唇嫣红,一定是涂了那唇脂,莫不知道上面有慢性毒。
差不多毒发了吧。
步香涵紧张的盯着她,一直在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宁语淳则边弹边想,来之前,自己的眼前浮现海水,又像自己置身在海水一样的真切。
被幻像折磨了太久,脸色不好,所以用了唇脂和胭脂来掩盖自己的病容。
快要弹完此曲时,宁语淳突然吐了血,血一滴一滴滴在琴上,正好染红了琴上雕的杜鹃花心。
其它血便染红了雪白的衣衫。
“语淳!”步离雪焦急的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