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繁星下,是宁静的黑夜,除去悦耳的虫鸣,与偶尔传来的几声狼吼外,唯有那缓缓的拔剑声,最为刺耳。
望着那双含笑的眼眸,他眉头紧皱,握着剑柄的手心中,满是令人心颤的冷汗。
美目轻眯,唇齿微启,趴在他好看的侧脸边,她如闪电般夺过利剑,飞快的抛进那万丈悬崖,还不忘在他耳边留下一句:
“经过提示后才有所警觉,捕神,您不觉得现在才拔剑,有些晚了吗?”
冰凉的喘息声,如数喷在他耳际,可她身上,百合的清香,却不能使他镇静。
月光下,那张如仙的容颜中,散发出的嗜血冷意,令人心惊胆颤,像是现在面对的,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块似人的寒冰!
“就算,就算你杀了别人,是因为他们是抢匪,但你为什么要杀那个小女孩,她才只有七岁,还是个孩子啊!”
明亮的眼睛中,透着淡淡的怨恨,但心,面对那张倾世的脸,以及冰冷的笑容,却感到有些心痛。
莫名的,不知原因,或许他看得透她的心,亦或许,整件事的疑点太多,他无法擅自断定谁该承担这份罪责。
“你问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此生只能做冷血的人,偶尔帮助人,连天都不容!”
如明珠般透亮的瞳孔,带着几分敌意,不知不觉间,她看得出神,因为忘记了何时,她似乎也曾看到过这样的一双眼睛。
遗憾的是,她记不起了时间,也可能,这只是一个错觉罢了。
“不可能的,那些年龄稍大些的捕头经常会教导我们,说救死扶伤是人的本性,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
“那是你们啊!我不同,我注定只能杀人,不能救人,就像是恶魔,要她拥有仙女的能力,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望着那双隐隐含泪的美眸,他微蹙眉,竟忘记自己那些还未说完的话。
她说她是恶魔,只能杀人,但真正的恶魔,真的会长有那颗救死扶伤的心么?
樱唇上扬,翘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她深呼吸几下,在泪水坠落的前一刻,闪身回到那陡峭的悬崖边,任那泪珠掉落悬崖,摔得粉碎。
没有了她的禁锢,他终于能月兑离半躺的窘境,但腰间的那把匕首,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掏出。
流星划过,照亮他英俊的脸颊,却无法照亮他那颗疑惑丛生的心。
“你到底经历过什么,不如说出来啊,我是个捕头,说不定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啊!”
望着那副玲珑纤细的背影,他有些犹豫的走上前,伸手想要拍她的肩膀,给予安慰,但男女有别,抬上来的手,最终还是放了下去。
谨慎如她,他那个轻微的动作,怎么可能会逃得过她的双眼?
可此刻,她只想安静地吸收夜的黑暗,希望明早之后,嗜血无情的她,会再度回归,这样最起码,不会再有人因为她,而失去生命。
“立即离开这里,否则你的命,也绝不会活得太长!”
淡淡的,一句话,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勉强绽现出一分苦笑,可她话语中的恳求与无奈,他却听不出来。
不知是天生的好奇心驱使,还是因为不忍心,他退了几下的步子,又再一次迈了回来。
“就算你是个杀人的恶魔,我也绝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你是个姑娘家,保护妇幼,是我们捕……”
银针,逼上他的脖颈,月光下,针尖微微泛着诡异的黑色。
不带一丝感情的冷笑着,她执着银针,不断在他的喉结处滚动,略微苍白的唇瓣轻启,天籁般的声音再次传出:
“原以为你是个捕快,应该够聪明,但是没想到,你比一头猪还笨,明明已经放过你了,但你还要走回来,怎么,就这么想死在我的手上?”
那是一根含有剧毒的银针,只要稍微刺破他的一丁点皮肤,他就立即会毒发身亡,并且没有解药!
“我只是,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
小心的咽一口唾沫,感受着银针身上,那彻骨的冰凉,他呼吸变得有些沉重。
黑夜中,或许只有月光看到,她眸子里的那丝颤抖。
不放心自己?这是她第一次,从一个陌生人嘴里听到这句话。
“原来雪月国的捕头,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竟然一听到死这个字,就赶紧拍马屁,说好话,呵呵呵,真是有趣!”
避过他虽然害怕,但却执着的眸子,她的目光,再一次被他腰间的一块玉佩所吸引。
说是玉佩,其实不过是块只剩下一半的碎玉,但仅这半枚玉佩,却足以令她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再一次疯狂的跳动。
变戏法般,她收回毒针的霎那,一枚普通的银针,已经刺进了艾叶叶身上最敏感的痛穴。
望着他痛苦在地上打滚的模样,她唇瓣轻抿,冷眸中飘过几分恨意。
“说,这半枚玉佩,你是从哪里偷来的!”
难抑的申吟出声,他的脸色,因为钻心的疼痛,而变得苍白,眸子中明亮的光彩,也慢慢消失不见。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明明就是仙女,为什么你硬要装成恶魔,折磨我,难道就能让你那颗虚伪的心,好过些吗?”
由身体内传来的一阵阵的剧烈疼痛,令他感到窒息,但在她的那双眼眸中,除了冰冷,他明明还看到了一抹悲伤。
妩媚的双眼泛红,她已分不清,这到底是喜悦,还是恐惧。
“少废话,好好听着我的问题,我是问你,你的这快玉佩,是哪儿来的!”
如玉的手指轻抬,她抚过那块血红的碎玉,刚想扯下,却被他紧紧的护住,黯然失色的眼眸中,竟多了几分恳求。
“求你,除了这个,任何东西你都可以拿走,因为它,是唯一一个还留着我父母亲味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