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怡舒问道:“你认识启海?”
那天他们喝酒,段启海来的时候,她在房间里,段贺光又喝的醉熏熏,哪里还顾得跟她说,如果他清醒,大概也不会跟段启海介绍苏金龙。
苏金龙毫不在意地说道:“那天跟贺光一起喝酒,他来了嘛,贺光就介绍了!”
常怡舒敛下表情上的异样,微微笑了,没再说话,可是刚刚她所表现出来的细微不正常却被艾西看在了眼里。艾西不像苏金龙那般大大咧咧,她身为女人,有着女人的敏感。
常怡舒出了病房,艾西也跟着她一起走出来,轻声问道:“那个段启海一家,是不是有问题?”
常怡舒转过身说:“倒也不是说有问题,他们一家一直想盖过我们,煜麟当初继承家主之位,他们就非常有意见,现在段简驰当了段家准继承人,估计他们想稳定下来。段简驰娶白家的女儿,和这个也有关系,我们段氏主要做的是快消品,白家是零售巨头,后果可想而知!”
“那个段简驰就是当初跟安晓在一起的,挺讨厌的一个年轻人,我不喜欢!”艾西说道。
常怡舒中肯地说:“他能力不错,只是为人骄傲浮夸,最大的毛病就是,成不了大器,只不过煜麟不肯回段家,目前除了段简驰,没有合适的人选!”
艾西说:“我倒同意煜麟不回段家,他的公司做的不错,将来定比段氏要好!”
常怡舒欣慰地说:“当初我还想着让他回来,现在一看,这样也好,最起码自由,不会受家族所累,也不用养那么多的人!”
艾西点头说:“不错,管理一个大家族真是个费力气的活儿,还不讨好!”
常怡舒想了想说:“我也深有同感,还好小洛不用面对复杂的家族人际关系。你不用担心,其实就算段启海知道小洛的身世也没什么,相信有你在,他们更不敢对小洛怎么样!”
艾西微微眯起眼,声音带了几分狠厉说:“我是不会看着女儿再被欺负的,他敢动个试试!”
屋里苏金龙看着小洛喝完汤,他拿着东西便走了。
洛洛此刻才对段煜麟说:“刚刚你二叔碰到我爸,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你也看出来二叔一家的用心了?”段煜麟复又坐到她身边,让她偎在自己怀中,这样的感觉很好,真切的拥有,温软的身体与熟悉的香味儿,都令他陶醉而心安。
“当初段简驰说追我,我就觉得奇怪,段简驰可是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没想到他是为了段家!”洛洛将过去的事和后来的串到一起,不难发现段简驰的用心。
段煜麟嗤笑,“他根本不愿意去想,他费劲追求的,其实是我不要的,即使他知道了,他也不会相信。有的人就是这样,总会被自己的自以为是给毁掉!”
这番话引起洛洛的深思,她感觉段简驰的确是这种自大又自负的人。
他炽热而粗励的指微微捻动洛洛娇女敕的脸蛋,沉声说:“那种男人,以后离远些,谁知道他会使出什么坏招?”
“我什么时候和他离的近过?”她轻哼一声,将他的大手拍开。
瞧着她竖起的柳眉、水汪汪的圆眼,还有微撅的红唇,一切都是那样诱人,只可惜他现在不能碰她,就连一个火热的吻都不行,太憋屈了,他心中一声长叹,掠过一丝无奈神色。
段启海回去一查不要紧,发现落氏果真是大哥退伍的那年成立的,他看了整个的资料,靠在椅背上面目严肃,他已经嗅到了其中的不寻常,他立刻将查到的东西打印出来,将妻子和儿子都叫到书房。
段简驰看了资料之后,把东西给了母亲,然后靠在椅背上说:“我查了落氏最开始发家时的生意,就是做快消品包装起的家!”
段启海说道:“没错,当时段氏的生意还是老爷子把持,我虽然不太清楚,但我记得也就是你大伯回来的那年,有个股东跟老爷子起了争执,原因就是老爷子将一部分包装给了别的公司,现在看来,就是落氏!”
刘彦敏不解,“老爷子那么早就为小洛做出这一切了?”
“我想如果说是为了小洛,不如说是为了苏金龙!”段启海说。
段简驰说道:“不错,我看是为了让小洛嫁给煜麟,所以才不养到咱们家的,落松当初又没钱,于是便把小洛放到落松那里,将落松扶持起来,然后到小洛适婚年龄便嫁给煜麟,这也正是为什么爷爷坚持一定要让煜麟娶个不太显赫家族的原因!”分析完,他暗自感叹,如果没有小洛,今天娶白家女儿的恐怕就是段煜麟了。
刘彦敏倒抽一口气,“天啊,这么说,这个计划进行了将近二十年,我们居然不知道!”
段启海陷入回忆,感慨地说:“我知道大哥有三个好朋友,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落松与那个金龙,后来大哥回家,肯定是遇到了事情,也导致金龙成那个样子,按爸爸对小洛的态度上看,相信金龙对大哥有恩!”
一件事情被他们猜个大概,虽然详细情况并不算明了,但是轮廓已经出来了。
段简驰嗤道:“爷爷真是可笑,为了报恩,竟然还把大哥给赶出去,原来这就是段家偏宠小洛的秘密,如果是我,直接给点钱就完了,迂腐!”
刘彦敏也说:“原来都是我们想的太复杂了,事情的真相竟然这么简单!”
段启海叹气说:“可是现在的小洛和过去不同了,赫根夫人不是那么好惹的!”
段简驰颇有些眼红,说道:“大哥真是把什么好的都占去了,我说他的公司怎么发展那么快,尤其是在国外挺吃的开,原来如此!”
如果他早点认识小洛并且与她结婚的话,他根本不用回来,在国外生意就可以今非昔比,那样还不用受爷爷的管教,他还觉得自己捡了宝,原来是段煜麟丢下的草,只不过现在,他不得不抓住段氏,由于疏于管理,国外的公司已经没了,现在再没了段氏,他就一无所有,让三十岁的男人从头再来,太可怕了!
段简驰毕竟不是段煜麟,想段煜麟就是三十岁后从头再来,这也正是段煜麟的魅力所在。
知道了这些,对段启海一家没有什么帮助,甚至觉得心惊,这么长时间的布局,他们一点情况都不知道,可见老爷子做事多么严谨,以后他真的会把段家交给段简驰吗?谁心里都没谱!
第二天,大约十点钟,白千诗刚刚走出会议室,便看到一个年轻男人举着一大捧蓝色妖姬站在门口,旁边的秘书说道:“白总监,这位先生说,花珍贵,务必要亲手送到您手里!”
白千诗点点头,看到花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露出惊喜或夸张的表情,显得沉稳淡定,她签收好,拿过花,抱在怀中,一手拿着刚刚开会时的文件,向自己办公室走去。
刚刚这花已经在公司上下引起震惊,一大束的蓝色妖姬,这得多少钱啊?现在白千诗抱起花这么一走,不消几分钟,公司上下便会传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白千诗走回办公室,从花中拿出卡片,上面是段简驰龙飞凤舞的极其嚣张的字,约她晚上一起吃饭。她此刻脸上的笑意才逐渐加大,带着高傲而得意的笑。
她自小生长在如此阔绰的家庭,上面有一个哥哥,可想她会有多么得宠,她真的像公主一般长大,养成了高傲的性格,不过到底是女人,喜欢浪漫、喜欢英俊强悍的男人,显然这些段简驰都具备,尤其是段简驰的张狂,更令她着迷,她喜欢能hold住自己的男人。
段简驰自然是想稳住她,恐怕近两个月之内都结不成婚,为了防止她发小姐脾气,所以才用尽各种手段,包括在上班时间送花。这花是他特意叫人空运过来的,价格不菲,不过只要能起到作用,就是值得的。其实对于段简驰来讲,并不太喜欢所谓名门千金,那些千金都太自我,性格控制欲非常强,他还是喜欢偏温顺一些的,相信没有男人喜欢太过于强势的女人。
其实段煜麟就算回来也是非常忙的,这么长时间不在,这边公司里积压了不少的事情等他处理,赵伟的电话经常打过来,大部分时间都被他按掉了。
洛洛醒的时候,他陪着她说话、散步、吃饭、洗澡,她睡的时候他也陪着她一起睡,就算睡不着也是闭着眼睛不动,仿佛睡着的模样,简直都快要和她成为连体人了,他就是想好好陪陪她,作为补偿。
下午的时候赵伟忍不住跑来了,他是段煜麟身边的人,所以没人拦他,反正打段总电话也是没人接,他彻底放弃了,干脆不打电话直接跑过来。
他敲门进来,段煜麟照例揽着洛洛在床上低声说着话,她吃吃笑着,有时候捶打他,心情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段煜麟回来,她感觉胸闷的情况好些了,心里也不那么烦躁,胎心稳定不少。
医生说越到后期,孩子往下走,胸闷情况会渐渐好转,孕妇的心情是非常重要的。
段煜麟看到赵伟,这眼立刻就瞪了起来,冷声道:“你在外面等我!”
什么?在外面等,想也知道段总出来会怎么收拾自己,他虽然嘴上答应:“是!”可脚底下却没有动,眼睛巴巴地看着洛洛求助。
洛洛笑道:“他能跑这儿找你,肯定有急事,我也听听,兴许能给你出主意呢!”
段煜麟不赞成地说:“你现在就应该好好休息!”
“我天天呆着烦死了,就当给我解闷了不好吗?”她说完也不听段煜麟继续说,紧跟着说道:“赵助理,进来吧!”她已经将身子坐直,推了推段煜麟,让他不要太随意。
段煜麟表情不悦,虽然他的脸若千年寒冰般冷峻,嘴上却说:“滚进来!”显然是给了洛洛的面子。
赵伟就知道,只要有洛洛在,段老大就不会怎么样,顶多脸臭些。
他转身从后面人手里拿过一堆文件,自己进来,段煜麟一看这文件厚度,立刻发飙,“你把这里当办公室了么?”凌厉的短发下剑眉横飞,乌黑的眸中写满狂狷,令人不寒而栗。
赵伟打了个激灵,明显的洛洛清楚地看到了,她劝道:“煜麟,反正也来了,如果我累了,你们就出去说,好不好?”
段煜麟心想你小子胆子挺大,平日里比这更凶的骂都有过,也没见你吓成这样,跑这儿来演戏了是吧!不过现在他要给小洛面子,不方便怎么样,所以便沉声道:“嗯,好!”高深莫测地看着赵伟说:“开始吧!”
赵伟害怕了,这样的段煜麟最令他害怕,老虎的果真不好模,他心里后悔,他多冤啊,想尽办法为了老板的公司,结果老板比他还不上心,还得为了这个惩罚他?可是这些情绪最后还要压下来,拿出一旁的文件,打开,汇报。
开始洛洛还只听不说,后来就忍不住发表意见,结果最后便是他先说,然后段煜麟给出最终批示。段煜麟工作是极快的,很少有考虑很长时间的时候,基本上赵伟汇报完,他心里就有了最终答案,现在不过是陪着洛洛玩儿罢了。
文件一份份地处理掉,赵伟心里爽啊,这一趟果真来的够值,他可以少发愁了,明天的工作顺畅多了,哈哈!他天生就是个乐天派!
赵伟还有个毛病就是得寸进尺,文件批完你要自觉些赶紧让地儿吧,他偏偏忘了刚刚的事,打蛇上棍地说:“段总,公司里还有很多文件,要不……”
在段煜麟要杀人的目光中,他噤声了。
什么叫不知好歹?他就是!
洛洛说:“现在我也没事儿,反正快要吃饭了,不然你去趟公司吧!”
赵伟快哭了,他的意思是想明天把文件拿过来然后让段总批,现在跟着他去公司,自己能有好下场嘛?没有洛洛在,想也明白段总会怎么对他。
他忙说:“不用……”
“好!”段煜麟低沉的声音响起来,俯下头吻了吻洛洛的小脑袋。现在看她心情不错,他要好好处理一下,免得赵伟总拿小洛当免死金牌用。
赵伟欲哭无泪,终于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恹恹地走出病房,仿佛看到凄惨的自己。
段煜麟一路无话,等两人到了公司,段煜麟才缓缓地开口,他站在电梯里,眉目坚毅地望着向上跳的数字,沉声道:“取消未来一个月内的休假、这月奖金全扣!”
赵伟傻了,段总永远懂得用他最在意的东西惩罚他,不休假,女朋友谁来陪?奖金没了,他怎么养女友?全都是掐掉他命脉的惩罚。
电梯门“叮”地打开,段煜麟迈动修长有力的腿,龙行虎步般向办公室走去。
赵伟在后面叫:“段总,您不能这样,这会让我的爱情幻灭的!”
段煜麟扯了扯唇,“等你学会什么是爱情再来说这个!”
小子,看你以后还敢挑衅我的威严吗?他的唇角微微得意地勾着,目的就是让这小子以后死了总去打挠小洛的心。
白千诗下班的时候,走到公司门口,看见一辆非常醒目的兰博基尼,此刻车门打开,一身手工西装的段简驰从车里下来,手里拿的又是一束蓝色妖姬,正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大步向她走来。
她只觉得脸上一热,这种场景以前也曾有过,可是车没这个好、花没这束稀有,感觉显然是不同的,段家到底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这辆车自然也是为了此次他的婚事,段启海花重金给购置的。
段简驰旁若无人地走到白千诗面前,把花递过去,自然地揽她入怀,低声问道:“喜欢吗?”
“嗯!”她的双颊闪过羞涩的红,偎在段简驰怀中,感觉十分温暖。
高大而俊猛的段简驰,让她非常有面子。
此刻段煜麟走了,常怡舒便来陪洛洛,艾西今天去看房子,没有在,只有常怡舒一个人在。
机会难得,常怡舒问道:“小洛,我看段家向外面发布一个消息,说你跟段煜麟已经复婚好不好?”
她想了很长时间,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小洛住到段家去。
“为什么?”洛洛以为这件事过去了,又被人提及,觉得很突然。
常怡舒笑道:“小洛,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段家与别的家庭不同,不管怎样,我们段家都不会抛弃你,无论是什么原因,这么多年,你就像段家的孩子一样,有抛弃自己孩子的吗?”
她的暗示非常明显,就是针对她的孩子,由于段煜麟强烈反对此刻说出真相,所以常怡舒不得不和段煜麟一起骗小洛。不然怎么样?不能让段家的孩子在外面过满月酒吧!
洛洛沉默不语,说实话段家的态度真的很令她感动,她敛着眸说:“其实您不用这样,我爸爸现在过的挺好,他没事……”
常怡舒轻笑,“傻孩子,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是因为你爸爸的事吗?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关注你,早就把你当成我们自己的孩子来对待了。两年的婆媳关系,虽然不长但也不算短,你就像我的女儿一般贴心,段家早就接纳你,而你也融入了段家,你应该感觉的到!”
“可是……我不能那么自私,万一到时候、到时候,哎,您应该明白,我觉得真正看到的那一刻,想法会变的!”她低着头,说出这些不堪的事,令她非常难堪,这又是事实,她不能逃避。
真是作孽啊,早点坦白不就没事了?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小洛心里压力也非常大,这对她对孩子都不好。常怡舒劝道:“我们早就有心理准备,煜麟这孩子我了解,他也没事的。难道现在你还不相信他?”
洛洛不是不相信,只是想给两人可以回头可以后悔的机会,她摇摇头说:“还是等生完了再说吧!”
常怡舒立刻说道:“难道你想让孩子一出生就冠上私生子的名声吗?你要知道,这是为了孩子好!”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情况就是如此,我谢谢您的好意!”洛洛坚持说道。
常怡舒感到一股深深的挫败感,小洛虽然单纯,可是太固执了,竟然连她都无法说服,看来真要想别的办法了。
艾西带了晚饭来,她刚进门就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沉重,但是并没开口问,只是面色如常地将饭菜放到桌上。
“给小洛带了什么好吃的?”常怡舒不想艾西发现,起身掩饰,想把气氛挑起来。
艾西说:“有小洛爱吃的,还有她没吃过的!”
果真,盖子一打开,饭香立刻飘出来,溢满整个房间。
“这里有我,你回去吃饭吧!”艾西说道。
“好,吃过饭我就回来!”常怡舒说。
“不用,煜麟说了,他一会儿忙完,明天再来吧,有事儿我给你电话!”艾西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她得好好问问常怡舒跟小洛说了什么。现在正是敏感时期,两人都在为小洛生完孩子去哪里住做打算。
“那好吧,明天我再来!”常怡舒急于回去商量对策,于是拿上包,回家去了。
常怡舒一走,艾西便问道:“小洛,刚刚她跟你说什么呢?”
洛洛拿筷子挟菜,显得有些无精打彩,“段家想向外面公开我与段煜麟复合的消息,暗示我说不管孩子生出来如何,段家都不会嫌弃!”
艾西质疑,“这个时候?”用意非常明显,肯定是为了洛洛肚里的孩子。
“嗯!”
“你想这样吗?”艾西问。
“我想还是生完孩子再说吧!”洛洛平淡地说。
艾西松口气,还好有机会,她坐到椅子上说道:“我看也是,现在你也没精力应付那些记者们,万一记者们骚扰医生护士,医院会很乱的!”
“她说不想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成为私生子!”洛洛眸中闪过一丝隐痛,这是她最为无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