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个耳光狠狠抽在何少炎脸上,震得他半个侧脸都跟着麻木,嘴里满是腥甜。他也懒得挣扎了,想着如果就这么死了也许就能回去了。
“快点儿,快点儿!这边儿!”外面传来喊声,听上去好像是那个女孩的。
“你们都是什么人?居然胆敢私闯民宅?”不知道这府上的哪个管事出来阻拦。
“你给我让开!”又是那个嚣张的女孩声音。
随着吵嚷声逐渐变大,赶来的众人都围在了柴房门口,目瞪口呆地望着衣衫不整的方爷跪骑在一个“只着寸缕”的男孩身上。这些是不是最好的目击证人?何少炎有些想笑,却无奈嘴一咧便痛得要命。
方爷丝毫未见紧张,毫无顾忌地回手又抽了何少炎一耳光,然后才慢条斯理地整理起自己的衣衫。
“你放开他!”女孩急切地喊道。眼前的一幕让她有些慌乱,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有逃出去会是怎样的下场。她想去帮助这个不久前才救了她一命的男孩,却毫无办法,最后她求助似地看向了自己的父亲——清淮太守叶舒。
“方浅,你好大的胆子!仗着你姐夫是本朝护国将军,竟敢做出如此卑鄙下流之事,当真以为我朝律法治不了你的罪么?”叶舒一脸铁面无私地说道。
“叶大人说这话可有证据?”方浅起身,手却狠狠掐在何少炎的脖子上。
“你想杀人灭口?”叶舒心里有些着紧。
虞越是重武轻文的国家,朝中两派武将以护国将军云景为首,文臣则以丞相邱锦马首是瞻。如今兵权在云景手上,可以说他在虞越是只手遮天,东方麒刚满十五,在云景眼里就好似一个傀儡皇帝。邱锦等一众文官在朝中一直不断打压云景的势力,这次刚好借着方浅的罪名诛他九族,即使扳不倒他也可以释了他的兵权。可若是罪名不同,关系就可大可小。如果只是单纯的杀人罪,最后生出变故,搞不好就会被反咬一口。
方浅的手开始用力收紧。何少炎觉得自己像极了待宰的羔羊,他有些不甘心自己连仇都没报就这么死了,可是力气已经随着空气的减少被抽空了。怎么办?怎么办?
“阿缘——”脑子里响起何煜的声音。
何少炎想去反驳这个声音。突然只觉眼前一道红光闪过,快得尚未来得及看清是什么,方浅已经吃痛得收回了掐着何少炎的手。接着,何少炎便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何少炎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缘君。没有了平日里一贯的淡定温和,失去了偶尔才显露出的谪仙般的超然,更是褪去了与小白说笑打闹的顽皮之态。从将何少炎搂到怀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再将视线落在怀里的小人儿身上,只是冷着脸凝视方浅,浑身散发着杀伐之气,好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随时要将眼前之人撕成碎片。
虽是如此,缘君的手却是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孩子,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这也是何少炎从穿越到何煜身体后第一次没有排斥,而且是从心底想去接受的拥抱。他觉得那一刻连阳光下浮动着的轻尘都是静止的,他甚至还有些希望时间能够在此刻无限漫长下去。甚至多年后,当他望着那幅享誉虞川大陆的《修罗》时,还能记起当时的温暖。
此时的缘君早已经忘了仙规戒律,除了想杀人还是想杀人。用那些人的话说是感觉自己下一刻就可能置身地狱;用何少炎的话形容就是已经处于即将暴走的临界点;用小白的话说则是已经分不清敌我,靠近点儿怕是连我都被杀了。
“阿缘——”何少炎伸手回抱住了缘君,像安抚孩子一样轻轻摩挲着他的背。直到感觉到他的身体完全放松下来,变得软软的,如同每晚睡前拥抱自己那般温和。
方浅已经被押走了。柴房门口还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呆呆地向里望着。叶舒回头唤走叶挽情时,小白方回过神来。他想要上前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暗了双眸,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