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南宫瑾的目光忽然一滞。
她的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心里疑惑着,南宫瑾柔声开口:“青曼姑娘。”
“嗯?”听到轻唤,李青曼下意识地应道。
“你的脸上……好像有脏东西。”南宫瑾欲言又止。
事实上,他也不确定那是不是脏东西。看起来,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水泡皱了贴在她的脸上。之前他还没有注意,但是这会儿,或许是因为天气渐渐热了的缘故,她脸上的脏东西遇水再一干,便月兑离了她的皮肤。
脸?双手下意识地往自己的脸上模了模,不经意间搓到一块东西,李青曼无意识地将脸上的‘脏东西’给扯了下来。将那坨奇怪的东西放在眼前瞧了半天,她愣是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青曼姑娘,你怎么……”看到李青曼脸上的红斑,南宫瑾有些惊讶,但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很快便平静了下来。只是,盯着李青曼的眼神中明显多了一种叫做探究的东西。
李青曼狐疑地抬起头,“我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那眼神好陌生。她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心里猜不出答案,也不想多问什么,李青曼终是淡然地收回了目光。
垂下头,触及手中有些发白的**的东西,脑海中闪过南宫瑾刚才说过的脸字……
蓦地,她脸色一僵,身形一颤,有些惊讶地抚上自己的左脸,一双凤眸瞪得圆圆的……
人皮面具!难怪他……
动作迟缓地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张了张嘴,李青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片刻,她讷讷地问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这段时间她天天带着人皮面具,直到晚上临睡前才会摘下来,而昨天发生意外,再加上她流了不少血,又被水泡了一晚,今早醒来后整个人可以说是不在状态,根本就已经忘了面具的事。
这会儿,看到她脸上的红斑,看南宫瑾的样子只怕是被她吓到了。
怔了怔,南宫瑾摇了摇头,“不是。”她的脸并没有吓到他,只是……她的身份,真的有些吓到他了……
微微一愣,唇角轻扯,李青曼淡淡地笑了。“你不用说谎骗我的。我知道,我脸上的红斑确实很吓人,就连照镜子的时候我也会被镜中的自己吓到,更遑论是你们。”
有哪个女人敢说自己不爱美,她就爱美。
所以,当初得知自己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她可是好好地安慰了自己一番,甚至从来不照镜子,就怕自己都会越来越讨厌自己。
世上的男人都喜欢美女,不经意间发现她的本来面貌,他会被她吓一跳也属正常。想想,倘若她现在见到的这些个美男某天忽然撕下面具,露出一张丑陋的面容,她也是会被吓到的。
“没有,我说的是真的。”南宫瑾淡淡地说,凝视着李青曼的眼神透着认真。
沉默了须臾,似是在心底做了一番挣扎,他问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当朝废后,丞相之女李青曼?”
一直以来,殇最开始的时候称呼她为青曼姑娘,后来更直接唤她青曼,他从未想过她会是世人口中的那个痴儿李青曼,天下间曾经一度传得沸沸扬扬的天下第一草包废物。
直到昨晚,那个黑衣人称呼她为皇后,他还以为南宫宣认识她,想将她带回去立为皇后。却不想,她原本就是南宫宣的皇后,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废了,现在又想带她回去。
脸上的笑容一滞,李青曼愣了愣,随即释然一笑。“你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莫非是刚才?
南宫瑾微微颔首,淡淡地道:“刚猜到的。”
李青曼了然地点了点头,“我确实是你口中的那个李青曼,不过……”
眼眸一转,李青曼的口气中带了些许揶揄打趣,“你不会因为这个原因便和我划清界限吧?”
在她的印象中,他不应该是这么迂腐的人。叔叔和侄媳?那只是世人对他们的关系的评定。
南宫宣与她,他们根本就没有夫妻之实。何况南宫宣已经废了她的后位,她完全是自由的,不再和南宫宣有任何关系。他若介意她曾经的身份而不与她来往,那她只能说,封建思想害人不浅。
南宫瑾摇了摇头,“不会。”
人生得一知己不易,虽说她与他算不上知己好友,但他可以很诚实地说,他很欣赏她,欣赏她的气魄,欣赏她的才华,更惊叹于她的隐忍和蜕变。
他虽出身皇家,但他不是墨守陈规,深受所谓的道德观念束缚的迂腐之人,又怎会在意那些不值一提的世风礼仪?他与她,算是以朋友的身份在交谈,而不是叔叔和侄媳。
心思回转,南宫瑾淡淡地说:“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他当初为何废黜你的后位,现在,他又为何要派人抓你回去?”
现在想想,那些黑衣人的主要任务应该是抓她,杀他只是顺便的。如果不是她以命相挟,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将南宫瑾的表情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确定他没有说谎后,李青曼沉默了。她自然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他’是指谁,南宫宣废她又抓她的缘由……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他本是一个孑然一身的人,将这些凡尘俗事告诉他,只会徒添他的烦恼。
似是看出李青曼心中的犹豫,南宫瑾浅浅地笑了一下,“莫不是,青曼姑娘想和我划清界限,所以才不愿意说与我听?”
李青曼先是一怔,随即扬唇笑了,笑容中透着释怀。罢了,告诉他也罢,就当是闲话家常了。
心中这样想着,李青曼将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细说了一遍。待听完,南宫瑾抿了抿唇,眉宇间有着一抹凝重。
他没想到,事情的起因竟是因为一段似是预言的话。而南宫宣的野心,竟然是称霸天下,一统三国。
看着南宫瑾的神情,李青曼浅浅地笑了,“所以说,若说连累,其实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你没有认识我,南宫宣他也不会对你下杀手。”
抬眼扫了扫对面的人,南宫瑾浅浅地摇了摇头。“这岂是因为你?他……对我一直防备着,除去我只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