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远温润的脸一下子变的惨白,心中突然涌起铺天盖地的畏惧,他似乎觉得有些什么美好的东西一去不复返了。
而穆靖脸上依旧是一派清冷,深邃的凤眸中却跳跃着喜悦的光泽,心中倒塌的大片废墟上瞬间开出璀璨的花儿,一大朵一大朵,很是好看。
顾凝玉与连依微微交换一下眼神,看他们两人的反应,似乎猜到了什么,顾凝玉脸上一白,气血不畅,指甲陷进肉里面,去遮住心脏衍生的疼痛,朝月如影走过去。
月如影蹲在地上,看不到众人神色,只觉得胃里面翻江倒海的,那味道,永生难忘啊!
她向鲁迅爷爷起誓,谁要是敢再让她吃赤心根,她去挖了他们家祖坟!TMD,逍遥岛上中的珍稀药草那是那什么浇灌出来的?
莫非是人血?
要不然怎么那么腥!想到这里月如影脑中闪过她杀人时受害者热血喷溅的血腥场面,胃里面又是一阵翻滚!
月清远修长的手指柔柔缓缓地拍着她的后背,她扭头,他眼中有什么哀伤的神情一闪而过,她不解,难道他因为害她呕吐而自责了?不就是几棵赤心根,都怪自己太娇贵了,杀人越货都不怕,却被几根药用蔬菜整惨了,传出去,脸上挂不住啊!
她若无其事地笑着抱怨道,“赤心根是给人吃的吗?跟喝人血似的,太腥了!搞不好是浇灌人血种出来的。”
月清远哭笑不得,接过顾凝玉递过来的茶盏,让她漱口。
顾凝玉瞥一眼坐立不安的穆靖,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轻声问月如影,“除了胃不舒服,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月如影摇头,抱怨道,“赤心根的味道太冲了,都怪皇兄,我不吃非要让我吃。”
月清远早被她干呕难受的表情震到了,心疼不已,她说怪他,他就柔声哄她。
顾凝玉看她撒娇的神色,心中暗想,瞧瞧,她就是这样的女子,无人宠的时候百般隐忍,有人宠的时候恃宠而骄,聪明剔透又有些小任性,把这位叱咤江山的男人吃的死死的。
月如影撒娇地拽着月清远的青衫袖子,指指烤架上惨不忍睹的那只羊,“皇兄,快给我撕一块烤羊肉,压压这腥腻腻的味道。”
月清远抬起袖子帮她擦掉唇边的水渍,“乖,别吃了,今天吃的肉太多了,不好消食。我先带你去淡泊居好好休息。”
说完一把将她抱起来。
穆靖挡住去路,神情凛然,指着景阳宫的女官呵斥,“还不快去请太医,文昌公主要是吃出个三长两短谁承担罪责?”
景阳宫原本是月清远封王之前所住的地方,后来顾凝玉封公主,待嫁,她又对这里极为熟悉,因此暂居景阳宫,女官自然是月清远的人。
女官听到穆靖的吩咐,我自岿然不动,直接看向月清远,静等吩咐。
月清远冷眸对上挡路的穆靖,“我妹妹如何,不劳陛下费心。”
穆靖没有比此刻更加痛恨名分这东西,那小女人明明是他的,肚子里可能有了他的种,却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嘘寒问暖,他急切地想上前表达关怀与爱意,却找不到借口。
这让他很抓狂!
穆靖脚下不动,余光扫过他怀中的月如影,直直地盯着月清远,眸色沉沉,风雨欲来,气氛顿时变的剑拔弩张起来。
穆靖急于宣召太医是想将事情闹大,以皇室血脉不可流落在外为由,从而逼迫诏帝将文昌公主嫁过去;而月清远早就看穿他的诡计,极力将此事压下去。
两位叱咤天下的男人,目光较量,气场厮杀,见招拆招。
顾凝玉站出来缓场解围,“羊肉是陛下烤的,文昌若是因此而吃坏了肚子,他必定忧心自己无法向父皇交代,从而影响两国的停战盟约。”
穆靖挑眉,暗叹这个借口真是恰到其分!
顾凝玉果然是个通透的女人,知道怎样的举动给自己赢取最大的回馈,她早就看出穆靖的心思,在合适的时机站在穆靖这边,只会让穆靖感激她,而穆靖这样的男人,从来就不可能只属于一个女人,他是翱翔九天的巨龙,她只做他身侧的一片云足矣。
穆靖直勾勾地凝着月如影,目光灼灼,语气轻佻,“文昌公主若是因为寡人的几块羊肉吃出了“意外”,寡人必定难辞其咎,这是身为男人最起码的“担当”,何况寡人是一国之君,为天下表率,更不能不负责任。”
穆靖咬字精准,一句话说的暗潮汹涌,月清远脸色白了又白,扭头吩咐女官,“你去把太医请到淡泊居。”然后绕开穆靖向淡泊居走去。
穆靖沉沉看着他们的背影,薄唇紧抿,跟了上去。
众宫女面面相觑,似是猜出七八分,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顾凝玉沉声道,“都下去吧,管好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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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泊居中月清远将她放在床榻上,一语不发,只能定定地凝视她,眼中的痛浓的化不开,声音有些沙哑,“文儿……”
月如影的智商早就猜的七七八八,她的干呕,再想到众人的反应,不难猜出月清远此刻的想法,她笑的苦涩,“皇兄,你介意吗?”
月清远紧紧拥着她,剧烈起伏的胸膛贴在她身上,她似乎能感到他刻意的隐忍,她的眼神一点一点暗下来,他怎么能不介意呢?
没有男人不介意自己喜欢的女人曾经承欢在别人身下。
她天真地以为她皇兄不同于别人,以为不可能的不会不可能,心中那片微弱地希望在他的沉默中一点一点消磨殆尽!
半晌,月清远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