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公务部皆已经放假,吴绍霆也打算睡个懒觉。
晌午时分起uáng时,南厅来人通报说岑un渲有事请见。
吴绍霆向来以为岑un渲典型的旧式官僚人物,就算勤于政务,也不至于在传统佳节之日仍旧积极不休。他梳洗过后,没顾得上吃东西就来到南厅来见岑un渲。
一番寒暄,吴绍霆与岑un渲就在大厅一侧落座了下来。
“云公在公休日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吴绍霆先问了道。
“要紧事倒算不上,不过却是可大可i的事情,不得不一大早来打扰霆帅,还望海涵。”岑un渲表情很认真的说道。
“哦?是什么事?”吴绍霆追问道。
“昨天宴席结束之后,我与新闻部邹先生一起离开府上,路上听了邹先生的一些话,心中颇有担忧。霆帅昨天下午与宋教仁宋先生等人在南厅一会,宋先生似乎向霆帅你提出了一些革命建议,而霆帅您竟然答应了下来。”岑un渲冷静的说道。
吴绍霆记得昨天下午的会谈,邹鲁是在场的,不过岑un渲却不在。他不知道邹鲁为什么会把这件事告诉岑un渲,理论上岑un渲与邹鲁可不是一道人,邹鲁应该站在宋教仁这边才是。他暂且没有理会这几人的关系,缓缓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诚如云公之言,确实如此。”
岑un渲微微皱起了眉头,加快了语速说道:“霆帅,这可不是一件i事。岂不说霆帅两个月前刚宣布与革命党决裂,如今又支持宋先生搞什么南方督军联盟,只说这南方督军联盟本来就是无稽之谈,大家都有自己的i算盘,要想凑到一块简直比登天还难。”
吴绍霆不是傻子,岑un渲所说的话他早就考虑到了,只不过自己心里另有盘算。
岑un渲接着又说道:“霆帅,如果说这件事能办成,或者哪怕有些许希望办成,这对我们来说确实有不i的好处。可是话说回来,哪一个手握重兵的人不心怀鬼胎?哪怕促成了一个联盟,可是大家意见不一致,一个松散的联盟又有什么用,迟早会分崩离析,到时候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还会损害我们广东的威信和利益。更重要的是,大家都知道在南方只有广东敢与北洋政fu做对,一旦南方督军联盟触怒了北洋派,北洋派再次南侵,首当其冲的还是我们广东呀。”
吴绍霆慢条斯理的说道:“云公,你说的话我都明白,而且我也早想过。但是渔父兄是我的朋友,也是中国革命事业的中流砥柱。我虽然宣布与革命党决裂,但那只是针对一些打着革命旗号的yīn谋组织罢了。‘革命’既然是一种事业,是救中国、救民族的事业,但凡有良心和热血的人都会义无反顾,我也一样。”
岑un渲十分震惊,连忙问道:“霆帅,你又要”
吴绍霆伸出手打住了岑un渲的话,他说道:“云公,你放心,我自有我的想法,理所当然不会再向以前那么冲动。我之所以支持渔父兄去做这件事,是因为我料定渔父兄此行必然会无疾而终。”
岑un渲有些不理解,说道:“既然如此,霆帅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您应该好言劝说宋先生才是。就算结果不会成功,可这件事毕竟会让北洋提高戒备,万一再像两年前上海发生的那件事一样,岂不是更加麻烦。”
吴绍霆沉声说道:“云公,相比之下我比你更加了解渔父。他是一个敢为民族国家奉献生命的人,也是一个勇于探索的革命志士。单靠语言是劝说不了他的,不过一旦他知道这条路行不通,必然会再次思索另外的出路。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支持渔父一步一步的去尝试、去探索,直到能找出一条正确的道路。”
岑un渲十分不理解吴绍霆这样的做法,这简直太胡闹了。不过好在他现在知道,吴督军不是真心要搞什么南方督军联盟,只要不影响广东的利益还是有回旋的余地。
吴绍霆不想再说这件事,毕竟宋教仁等人就在府上,让他们听到了风声只怕不好。他转移了话题,问道:“云公,美国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
岑un渲稍微顿了顿,之后才说道:“广东这边跟旧金山已经保持了三个月的联系,关于成立政党的细节基本上都快落实好了,只剩下一些纲领上的措辞问题。上个月中旬陈竟存发来电报,说他已经拟定回国的日期,到时候致公堂会派一人一同前来做最后的落实。一旦双方谈妥,一切就大功告成了。到时候我会把所有情况都整理成文件,ji由霆帅做最后的定夺。”
吴绍霆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筹备了一年多,还真是有劳云公持。”
岑un渲笑道:“分内之事,老头子能当此重任还是仰仗了霆帅的信任。”
从去年年底开始,吴绍霆几乎就没有在处理组建政党的细则,完全ji给岑un渲全权负责,他也知道美国与广东隔着太平洋路途遥远,通讯十分困难,因此才拖延到今天。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政党对他来说只是一层用来凝聚人心、收拢势力的外衣,只要把外衣穿在身上即可,完全不用理会外衣选材制作的过程——
让吴绍霆感到意外的是,陈炯明竟然在除夕这天下午回到了广州。随同陈炯明一起到来的还有致公堂黄二爷、常五爷以及其他几位随员。自从去年年初动身前往旧金山,直至今日整整一年的时间,不可不谓是一次长途跋涉的旅行。
下船之后,陈炯明在码头要了一通电话到都督府。吴绍霆得到消息之后,马上派邓铿带人到码头去迎接,随后送往广东商会招待所入住。
傍晚,陈炯明先一步来到都督府与吴绍霆见面,吴绍霆一阵嘘寒问暖,连续道了好几句辛苦了。之后吴绍霆拉着陈炯明落座,详详细细的听取了陈炯明在美国的所见所闻,以及与致公堂ji涉的经过细节。
今日已是除夕,正是一年一度的新un佳节。吴绍霆在府上临时安排了宴席,邀请陈炯明以及致公堂诸位一同共守新年夜。本来这un节是团圆之节,各家各户要在自己家里团圆热闹,但是考虑到陈炯明辛辛苦苦在美国待了一年多,如今刚回来,也赶不回惠州老家过新年,最不好让陈炯明留在招待所里。
陈炯明推辞不过,只能感恩戴德的答应了下来,随后又同邓铿去了一趟招待所,把致公堂的几位华侨请到了都督府。吴绍霆趁此空闲也去通知了宋教仁、于右任还有岑un渲,一起来府上吃一顿便饭,也好为陈炯明等人接尘。
今晚吴绍霆特意安排了烟火,只等林晨十二点到来,即刻在都督府点燃烟火。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广东最近几年难得的安稳的新年夜,自然要办的热热闹闹、气氛十足。除了烟火之外,在凌晨之前还特别请了戏班子助兴,总不用一直吃好几个i时的宴席,干等着凌晨十二点的到来。
晚宴早有准备,无非是多添加几个座次而已。
当致公堂的诸人来到都督府时,吴绍霆亲自到口相迎,众人客套寒暄了一阵,因为除夕新年的原因,气场显得十分热闹和愉快。很快岑un渲赶到了府上,宋教仁一直住在西院,也早早的过了来,大家落座闲聊了一些家常话,评论了一下时事。
到了晚上八点钟,所有人都来到西厅外面,这里早已经搭好了戏台子,请的是粤剧名班来捧场助ìng。酒宴不算正式开始,不过为了给诸位宾客垫一垫肚子,戏台子前面还是准备了不少自助餐和热饮,任由客人们自己取食。
一折戏唱罢,正好到了九点钟,吴绍霆宣布开宴。
众人从院子里移步来到西厅大堂,这里早已布置好了桌位,外面的戏班子也休息了下去,吴绍霆让ì从处在下面另备酒席招待戏生。西厅大堂上的宴席格外丰盛,赶上这un节浓郁的气氛,大家高高兴兴的喝了好几杯酒。
就在这个宴席上,宋教仁才听说原来吴绍霆有组织政党的打算,他思绪一时很复杂,不过什么话都没说。
吴绍霆与致公堂的几位人物推杯置盏,岑un渲也在一旁助兴,大家都对即将正式成立的政党充满信心。吴绍霆半醉半醒之际,也对宋教仁说了一些话,希望宋教仁也加入这新的政治党派,一起开创一番事业出来。
宋教仁暗暗的叹道:原来震之是有自己的想法,可是现在再以政党的手段来对付北洋政fu还有用吗?总不能因为广东一省的力量就让袁世凯就范吧!
宴席断断续续到了十一点多,吴绍霆又请大家到院子里继续听戏,饭后茶点餐饮一切照旧。宾客们乐得其实,看戏的看戏,不愿意看戏的也可以聊天,没过多久甚至连麻将桌、桥牌桌也摆了上来。致公堂的诸位还带来了一些美国的新鲜扑克玩法,宾客们兴致勃勃的凑上来看热闹。
十二点整,都督府率先燃放了烟uā,这些烟uā都是最昂贵和最漂亮的品种,一时间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天地,整个都督府的上空弥漫在五彩斑斓之中。广州全城的老百姓都跑出家口,高高兴兴的欣赏着这盛开的一幕。
整个守岁一直闹到两点多,宾客们才心满意足的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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