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菱花镜,独映佳人貌。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瑞雪,颊边润红赛粉霞。樱桃朱唇,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柔拂面,凭添诱人风情无限。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我身着一件淡粉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得恰到好处。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衬得别有一番风情美丽可人之姿。
我木然看着镜中的自己,恍若隔世。“女为悦己者容”而此刻经过青梅巧手装扮的我,绝对可以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这些字眼形容。但是却这所有的付出却不是为了我爱的男人公瑾桦烨。我这样只是为了迷惑他的敌人,当今的天子——公瑾韶华。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映雪,你这样往皇上的面前一站,他焉会再看别人?”青梅惊羡地望着镜中的我,喃喃地说道。
我莞尔一笑道:“青梅姐,为了夸我,你也会引经据典了!”
青梅拿起一只皆是上等东珠攒成的珠花戴在我的发髻上,说道:“映雪你这绝色之姿就摆在这了,还用夸么?四喜昨日已经打听清楚了,今日皇上和新封的几位妃子要去御花园泛舟,顺便到宫庙内上香,以祈祷今冬有瑞雪降下。到时候碰到了你,自然会一见倾心,刻骨铭心的。”
会如青梅姐说的那样吗?若是真能一见倾心,应该是件好事,可是那样的话……我使劲摇摇头,不愿再想下去。
距我那次决定为桦烨争夺权位,仅过了七日,我就要彻底地离开他,踏上一条凶险之路。说心里没有忐忑,没有后悔,那是骗人的,可是除此以外我却别无选择。
“青梅,你帮映雪打扮妥当了吗?”门外传来桦烨那富有磁性的好听声音。
“好了!都打扮妥当了!”青梅又细细地端详了我一会儿,忽然紧握住我的手,眼中流出一种复杂的神色,悄然道:“映雪,你真的都想好了?”
她的话让我很费解,“青梅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意思!”她忽然一阵慌乱,即刻放开了我的手,朝门口走去。
门吱呀一声,桦烨缓缓踱步而来。面色苍白而憔悴,眼中尽是不舍和依恋,他离我越来越近,步子几乎踉跄起来。我跨出一大步,紧紧抓住他的手。触手尽是冰一样的寒冷,心中一凛,惶恐道:“桦烨,你怎么了?”
他只伸手一拉,就将我紧紧拥入怀中。他搂我搂得那样紧,丝毫不留缝隙,仿佛就要将我融入到他的身体里去一般。我整个人被包围在他宽大的怀抱里,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简直让我窒息。可是我却无比喜欢这样一个氛围,我更希望永远待在他的怀里。
他就这样拥着我,没有说一句话,我感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此时无声胜有声,今日一别,还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他的心里必是万般的不舍,可是却又别无他法,不知该说什么。
许久,我才轻轻说道:“桦烨,时辰到了,我该走了!”
他猛然一震,缓缓松开了手。我咬着下唇,霍然转头,毅然朝门口走去。
“映雪,你等一等!”他疾步奔出门,门外站着一位太监,手里捧着一件衣物。“这是用极寒之地捕来的水貂之毛做的外氅,最是御寒的,此时已是初冬,你一会儿在湖边等他,必是很冷的。”说罢,他便轻柔地将衣服披在我的肩上。温暖瞬间将我包裹,我的心更是欣喜地一跳。很想回头再一次拥抱他,但是到底还是没有,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桦烨,等着我的好消息!”
“会的,我会等着你。只是在宫里到底多有不便,我今夜就会出宫去了!”桦烨沙哑着声音在我身后说着。
他的话又勾起了我的无限眷恋,可是我的理智告诫我,出了这扇门就不能再有过多的眷恋,那样只会影响我的智慧,影响我的决策!
走出这座院子,门外停着一顶小轿子。绿桃正侯在那,见了盛装打扮的我自是一惊,但即刻就露出一个无限甜美的笑容,恭维道:“映雪妹妹,哦不,现在应该叫沈姑娘了。凭姑娘这样艳冠群芳的花容月貌,定会得到皇上垂青的!”
“多谢绿桃姐姐夸赞!”青梅和绿桃这是怎么了?怎么今日见了我的这幅模样,都变成锦心绣口满是艳丽辞藻的称赞!我和她们相处这些时日,虽谈不上交心,但是也算关系不错。知道我要去见皇上,就都这般的客套恭维我。这就是后宫的生存之道,阿谀逢迎么?日后我也要学会很好的说这些话。
“姑娘稍等片刻,太妃就要出来了。”
不消片刻,盛装打扮的太妃也迤逦而出,她一身银朱红细云锦广绫翠缎长衣,外罩一件银狐皮氅,头上挽着金丝八宝攒珠髻,正中一支五凤朝阳点翠钗。真是说不尽地雍容,道不完的华贵。更是看不出一点儿徐娘半老的痕迹。虽然在我心目中不如她天然雕饰来的美丽,但在世人眼里,这样的太妃恐怕更是国色天香。
“奴婢见过太妃,祝太妃千岁千千岁!”
“映雪!你今天可真美!”太妃朱唇勾起,送给我一个颇温暖的笑容。
“太妃过奖了!”我谦恭地说道。
“好了,上轿吧!不用怕,一会儿自有哀家安排。”
轿夫平稳起轿,我的心也随之高高悬了起来。
我们去的是皇宫西边的那座大御花园,那座大园子占地足有三百多亩。园中一条天然形成的湖泊被冠名为吉祥湖,从湖中顺流而上,便到了依山而建的宫庙——太御庙。
轿子一路抬到湖边,我下了轿,跟在太妃身后,缓步走到湖边。初冬的园中可谓是百花败落,千草凄荒。只余几株常青的树木,却再也衬不出什么生机来。
我戚戚然站在湖边,脑中一片空白。唯一能感觉到的便是那彻骨的寒冷,纵然披着水貂大氅都难以抵御的寒冷。
“太妃,您看!皇上的船驶过来了!”绿桃用手指着一艘装饰得甚为华丽的大船说道。
船到近前,缓缓靠岸。我扶着太妃小心地踏上了舢板。
“恭迎萧太妃!”船上的一干人等皆跪下行礼,唯有一个身着龙袍的年轻男子只是微微欠着身。那便是皇上无疑了。我定睛往他脸上看去,却是悚然一惊,原来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