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福妃前几日又受了伤,听说是被浣衣局里的一个姑姑所伤?”她忽然话锋一转。
我心下了然,这才是她请我来的最终目的。我平淡地回道:“劳太后挂心了,现在已无大碍,皇上已经着人彻查此事。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了。”
“听说那位姑姑还和福妃交情匪浅呢!怎么突然之间又反目了呢?”她牢牢地盯住我,眼中已是一片森冷之气。
我心中微微一颤,原来她要借此大做文章。我轻轻抿了一口茶,暗暗在心里琢磨着对策。待茶咽下肚,我便有了计较:“太后说得不错,当日我被瑞阳公主害得毁容之后,便被贬去了浣衣局。管事的秦嬷嬷也是不待见我,三番五次地找我的麻烦,幸亏有那位副管事谭姑姑照应着,我才得以周全。后来又蒙日前一位交好姐妹的神丹妙药,我才得以恢复容貌。因萧太妃处缺人手,我便跟随太妃身边侍奉。机缘巧合,得见圣驾,又因救主有功被封了福妃。后面的事,太后就都知道了,自然不必我多言了。”我有意搬出了瑞阳鞭打我以致毁容之事,就是想触触太后的霉头。至于那个赠我良药的姐妹,若是太后一会儿问起,我就说是……对,就说是苏雪。嗯,我怎么忘了她了?从我晋升福妃,她可一直没有来探望过我!当日陷害我之事,她到底参与了多少,是时候该彻查一番了。说完了这番话,我一边暗暗思量着,一边暗暗观察着太后的表情。
瑞阳一事,果然令她神色一暗。说到底,这位公主根本就没有擅自处置秀女的权利,她明显是越权。我若揪住不放,太后也是不好办。
“瑞阳她年轻气盛,也是爱母心切。怎么说你也算她的嫂子,就不要和她多计较了!”太后讪讪一笑,有点不自在地说着。
“这是自然。只要瑞阳公主日后真的把我当嫂子,我自然也会爱护这位小姑的!”我大度地说道。
“好了,别提瑞阳这个丫头了。今天我叫你来,是想让你见一个人!”她眼光灼灼地盯住我,语气重重地说道。
“太后让臣妾见谁呀?”我一脸平和地问着,脑子却飞快地猜测她要让我见谁。
正在我冥想之际,太后已然命两个太监一个遍体鳞伤的人托了上来。她衣衫褴褛,衣服的破陋之处还渗出殷红的血迹。两个太监恶狠狠地将她丢在了冰冷的地上。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衣衫单薄还是伤口疼痛。她伏在地上喘着粗气,随后缓缓地跪直了身子。
“谭雨薇,你可知罪?”太后阴冷的声音在空荡的大厅中回响。
什么?这个人竟然是谭姑姑?如一颗炸雷在耳边轰响,我愕然地盯住地上的人。
“福妃呀,皇上这两天政事繁忙,可是兹事体大,故而就把审问的这件事交给了哀家。这个谭雨薇恩将仇报,实在可恶!今日不如我就送你个人情,犯人由你来审!相信你也有一肚子的怨气朝她撒吧!”太后别有用心地说着,森冷的眼睛审视着我。
原来这才是她把我叫到这来的最终目的呀!好恶毒的心肠。意识到了将要面临的考验,我的心徒然收紧。
“原来如此呀!臣妾多谢太后的关怀,我还正有一肚子话来问她呢!”除了安然度过这次考验,我别无任何的选择,我必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小心应对这个老妖婆的刁难。
“那就开始吧!邓嬷嬷去取鞭子和夹棍来!”太后大声吩咐着,随后身子悠闲地靠在椅背上,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我的手心里析出了冷汗,这个恶毒的妇人,难不成她想让我给谭姑姑动刑吗?谭姑姑为我蒙此大难,且又伤痕累累,若我再刑具加身,这让我于心何忍?
“臣妾自会好好审她。”心里已经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了,我的语调却依然那么平和。这已经是我意志的极限了,不知我后面还能不能承受更大的考验。
“奴婢参加福妃娘娘!”一声平静的呼唤,谭姑姑缓缓地朝我叩首。
“那夜得知你罹患疾病,本宫好心好意地去看你,你怎么能让人挟持本宫?”我装作怒气冲冲地质问着。
谭姑姑抬起头,眼中波澜不惊,无所畏惧,她的这种表现让我有了勇气。
“奴婢我正是利用了娘娘的好心,本想借助娘娘的力量让那个到宫中探访我的侄儿安然离开,谁想到御林军会这么快地来临!奴婢别无他法,只得控制了娘娘当做人质。”谭姑姑平心静气地说着,仿佛丝毫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将要面临怎样的折磨。
“哼哼!”太后不怀好意地冷笑了几声,阴阳怪气地说道:“还是福妃你的本事大呀!本宫审了她整整三天,刑具用尽也没有撬开她的嘴呢!”
三天?原来自我那晚探望她以后的三天以来,谭姑姑竟然都受着这样非人的折磨,而我却没有采取任何赢取她的措施。嘴里苦涩难捱,我张了张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太后鹰利的眼睛牢牢盯住我,试探地问道:“怎么?福妃,莫非你还念着与她昔日的情分,听她如此受苦,而于心不忍了么?”
她的话让我猛然警醒过来,我莞尔一笑道:“怎么回呢?太后,她枉费我对她的关心,竟然用匕首伤了我,现在我的伤口还隐隐做痛呢!”
“那今日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娘娘就可好好教训教训她,先赏给她几鞭子,解解气!”太后轻描淡写地说着,眼睛却没有放松对我的探询。邓嬷嬷适时地捧着鞭子走了过来,脸上一片幸灾乐祸的神情。我的心瞬间就扭做一团。
“娘娘,您如今还有伤在身呢,这等粗使之事,何来劳动娘娘,就让奴婢替您打这个贱人吧!”双寿及时地挡在我身前,利落地拿过鞭子,朝着谭姑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