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毅踱步入内,连连冷笑:……哟呵,好大的官威啊!啧啧。各位视我南华的政务院如无物,恣意殴打我〖总〗理,斥骂我铁道部长,不知道把我安毅放到何等位置?康兆民康师兄,是不是最近你深得委座器重,就忘乎所以了?我知道你现在担任三〖民〗主义青年团〖中〗央团部组织处处长,你的别动队更是号称御林军,这次扩军编了三个师,腰杆粗了,胆子也壮了,竟然跑到我安毅头上来拉屎撤尿了。你自己说说,是不是把你的部队拉出来,大家摆开场面来好好干上一场?我在叙府新编了三个集团军群和一个坦克集团军群,正愁没地方练兵,你看是我带兵到南京去,还是你带兵到叙府来啊?”
康泽脸上挤出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他瞥了徐子良一眼,又看看坠在人堆后面的宋美龄,声色俱厉:“不错,人是我打的,谁叫有些人不开眼,自以为当了什么狗屁总理,就不把我等放在眼里。安师弟,此次我等肩负着委员长的命令而来,代表着委员长,代表着党国,代表着四万万同胞!个人荣辱事小,维护国体与委员长的面子事大,我替你教训一下不开眼的属下,叫他们不要目中无人,有何不可?”
“康师兄,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校长叫你们来,是特意来羞辱我安毅的吗?”
安毅怒极反笑:“称要明白,你现在所在的是在什么地方。这里是南华!而且是在最高政府机构的政务院及部委办公大楼!我的人在办公的地点接见你们是私谊,叫你们离开那是公理!
“各位师兄”你们也亲眼看到了新京城外的工程建设情况”你们知道在当前的建设大潮下,我们〖中〗央部委的官员每天需要处理的公务有多少吗?从民工的组织、建筑垃圾的清运、粮食的调度、移民的安置到城市乡村供水供电系统、铁路公路设施的规划与建设等等,他们事无巨细,都要予以审批。我们的官员,每天从一上班就得不停地工作,公务到晚上也不一定处理得完,得加班加点,一直干到深夜!
“康师兄,你倒好,一言不合就拳掌相向”把我的〖总〗理的胸口都打出淤青来了……称以为一句维护委员长和〖中〗央的脸面,就可以就此揭过不提吗?”
贺衷寒心中极为羞恼,对瓷毅的指责大为不满,但经过多年的宦海沉浮,当年的黄埔骄雄混得连胡宗南、俞济时、尹继南等人都不如,更不要说麾下文臣如云、猛将如雨的安毅了,心气早已磨平”陪笑着上前:“师弟,你不要生气了,我们都是好意。你初执掌安南大权,对许多实际情况还不了解,我们帮你敲打敲打,也好让他们更好地为你工作嘛……”
“我不了解情况?”
安毅翻了翻白眼:“君山兄,你和雪冰师兄、兆民师兄、企止(袁守谦字)师兄、化之(萧赞育字)师兄早年在黄埔和北伐时对我照顾颇多,我原本该对你们的,好意,多加感谢才是,但你们也做得太过分了,今南华初立,事关国体”请恕师弟冒犯了……”
说到这里,安毅回过头,一声厉喝:“来人”把这些个干扰我南华最高行政机构办公的狂徒抓起来,全部关到新京监狱去”好好反省一下,哪天认识到错误就哪天放出来。”
“是!”
安毅身后的警卫们整齐回答,就要上前抓人,一直冷眼旁观的张发奎愤然站起:“安毅,你这个小人得志的匹夫!当初我率领铁军征战四方时,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工兵连长,不要欺人太甚了!我的副官管教我第八集团军的军官有何过错?张佩公虽然是你任令的铁道部长,但同时也是我部情报官员,一直在我那儿拿军饷,我有权对他进行任何处罚,就算现在以叛国罪把他抓回去枪毙,道理上也说得通!”
安毅这一回真的恼了,伸手指着窗外:“向华将军,请您老人家看清楚,这是哪里?我不管以前张佩公是干什么的,也不管他是什么中校上校,但他既然被政治协商会议推举为南华〖中〗央政府委员会委员,又被一致选举为铁道部长,那他就代表了我安毅的脸面。
“你的副官公然在我的地头上,打我安毅的脸,若是我安某人不作出反应,小施薄惩,其他人还不有样学样,天天找个由头到我的眼皮子底下来装疯卖傻?要怪就怪你自我感觉太良好,在不恰当的时间、不恰当的地点作出不恰当的事情!通过这件事,我希望能警戒后人,此后再也没人敢在我安毅的地盘撤悔所以,对不起了,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你张向华还不是王子,自然更不能例外……老沈,抓人!”
一众警卫冲了过去,两人一组,把人给架了起来,扳到了身后。
邓文仪、贺衷寒等人连声高呼:“安师弟,切勿如此,你这样做,置校长和党国的尊严于何地?”
站在后面的宋美龄走出人群:“你们既然知道此次到南华来,是代表了你们校长和党国,为何还要作出如此糊涂的事情?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人一事,是你安师弟的心血,你们在做出种种混账行为的时候,考虑过他的感受吗?向华将军,我还记得几个月前,你在苏州火车站面对日寇侵略时的慷慨陈词,可是,现在置身于南华的土地上,你的所作所为,和那些暴虐的〖日〗本人有何两样?把威风撤到自己的同胞身上,你不觉得惭愧吗?”
正在使劲挣扎的张发奎一下子愣住了,安毅示意警卫放开张发奎。
不管怎么说,一位堂堂的国军上将,就这样被押出去”也太难看了。其他人看到宋美龄站出来维护安毅”便知道打着蒋介石的招牌不管用,顿时恹了。
这时,负责政务院和部委大楼警卫工作的新京警备司令部驻民族宫警卫营的营长孙瑛浩少校”在〖中〗央警卫局局长林耀东的带领下,大步走到安毅面前,立正敬礼。
安毅还礼后,指着贺衷寒、邓文仪等人问道:“这些闲杂人等,是怎么混进政务院和部委大楼来的,你们的执勤守则,难道允许陌生人任意进出吗?〖中〗央政府正常的办公秩序”还要不要维护了?”
孙瑛浩少校今年二十四岁,士官学校毕业,曾参加长城抗战和两次淞沪会战,听到安毅的叱问,一张俊脸涨得通红,肃立道:“对不起,总司令”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让您失望了”
安毅皱着眉头:“我不要听道歉,你把事情讲清楚,若是说得通就算了,若是不给出个合理的说法你就给我回军校去重新回炉,等够格当一名指挥官了,再出来带兵!”
孙瑛浩低下头,仔细禀报:“总司令,自从一月初接到驻守民族宫的任务后,我即率部到此遵照总部的规定,对所有进入民族宫的人进行登记、验证和核查,本月政务院和各部委进驻办公后我们更感到肩上责任重大,所以强化了管理对每一位造访者均严格把关,绝无私自纵放人进入大楼的情况出现。
“至于今天这种情景,我们也没办法、来者出示的是国民政府的工作证件和军官证,理论上他们都是瑛浩的上级,更是所有警卫官兵的上级,因此,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了,于是打电话到团部询问。团部拿不定主意,又向师部请教,师部给出的答复是既然证件是真的,而且来访者也是司令的熟人,可以予以放行,于是我们便纵放几位将军进去了。
“不过,我们也担心出问题,因此在来访者造访的楼层,都派出了警卫战士,只要有人呼叫一声,我们的战士会立即出面,不管是驱逐还是抓人,都有足够的心理预期。可是由始至终,都没有人要求我们出面,我们总不好干涉〖总〗理、部长们正常的私人交往,所以只能袖手旁观。
“为了保留第一手证据,我们把当事者的对话,用配备到部队的微型录音机记录了下来,还拍摄了几张照片,这些资料既可以作为呈堂证供,也可以供上级决策时使用。总司令,若是我们警卫营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请总司令及时予以指出纠正,我们一定改正错误,做到最好!”
安毅想了想,发现警卫营并未犯任何错误,鼻有步骤都合乎规范,当即赞许地一笑:“孙瑛浩,你小子干得不错嘛,我还记得你,夏俭手下的兵,在三十九师特种大队当过两年分队长,后来到叙府士官学校指挥专业深造,那段时间,我偶尔到叙府军校授课,你一堂不落,还喜欢提问题,当时我就觉得你这小子善于动脑筋,是个人才!
“这次你们做得很好,有些事情,就连我们制定警卫条例时也没想到,错不在你们,不过我现在给你们订一条原则,今后,只要不是我南华公民,除非来访者得到政务院的提前招呼,并下发了具体的放行通知和情况说明,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一律不得放行!以后有类似犹豫不决者,你的上级部门也不知道该作何处理,你们可以直接向军委请示。军委如果不知道,自然会征询我的意见,总之,不能让闲杂人等,干扰我们最高政务机构的正常工作。好了,你下去吧,等下把录音磁带交到警卫局。”
“是!”
孙瑛浩立正敬礼,他怎么也没想到,堂堂的安家军统帅,居然记得自己这个小人物,还当面表扬自己,满怀欢喜地转身离去。
安毅向徐子良道:“重楼兄,回去你就发个通知,今后若发现有无聊人士滋扰,可以立即呼叫警卫,这样自然有人出面解决一切麻烦……”安毅觉得有些不妥,又改口道:,“这样吧,回头我就安排,每一间办公室均安装一个警铃,这样,我们的警卫甚至〖中〗央警卫局的战士会第一时间赶到,把人带走,这样就不会再出现今日之情形了。”
徐子良和张佩公唯唯诺诺,一脸感激。看到安毅面对张发奎这样的党国元老,还有康泽这样的党国新贵,毫不示弱,依然强硬应对,一点儿也不怕对方的报复,更加坚定了报效的决心。
安毅还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会很快传遍政务院及各部委,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感到自己跟对了老大,忠诚度大为增加,连平日的工作效率也提高不少。
贺衷寒被押着从安毅身边经过时,放下所有的自尊,苦苦哀求道:“师弟,师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师兄这一次吧。我和雪冰刚刚被委员长起复,若是再出纰漏,影响何其恶劣?以后前程必定一片黯淡,师弟,想想以前在黄埔时的情形吧,那时候,我们师兄弟的关系是多么融洽啊,你还在晚会上,借着我的名头念情诗,你还记得吗?”
安毅犹豫了一下,转向桀骜不驯的康泽:“康师兄,你怎各说?”
康泽一脸冷傲,显然是坚信安毅不敢拿自己怎么样。旁边的邓文仪急了,伸出腿踢了他一脚:“兆民兄,你快向安师弟认错吧。如今委员长倚仗安师弟甚多,你虽为委员长之心月复,但能比得上小毅在校长心目中的位置吗?况且今日之事,原本就是我等不对,也不知道哪根筋部队,竟然仗着身上背负委员长的重托便行如此轻狂之事,若是委座知道你我在新京的所作所为,也不会认同锋!”
“这”
康泽细细一想,情况确实如此,宋美龄由始至终冷眼旁观,毫无插手的意思,显然站在安毅一边。她若回去把事情向蒋介石提及,自己根本无法出言辩驳,终于放缓了态度,努力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安师弟,是我不对,你看……”
安毅点了点头,迈步来到宋美龄身边,商量了一下,然后回到康泽等人面前,大声宣判:“五位师兄,向华将军,只要你们能够认识错误就好,监狱就不用去了,你们好好回下榻地反省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门,一日三餐我会叫人送到别墅去,一直到离开南华为止,这样的惩罚,你们可有意见?”
张发奎和安毅的一众师兄唯唯诺诺,如释重负,任由警卫把自己带出政务院和部委大楼,一丝一毫反抗的意思都没有若真的在南华坐上一段时间牢,估计后去后会沦为同僚的笑柄,除了在蒋委员长心目中地位大降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颜面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