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入夜之际,一个衣衫肮脏褴褛、披头散发、满面髯须之人疾奔在乡野大路之上,像疾奔的狼一样迅猛,虽然一脸邋遢还是掩不住一脸的焦急、愤恨,眼神中含泪、含火。七年了,他终于返回人间了,他迫不及待地奔向记忆中的家,可是他看到的不是他的小竹屋而是高墙大院,院门牌匾上写着“杨家堡西乡别院”,他的家已经没了,他跃入院内前前后后找了三遍都没找到他的萍妹妹,只有一些看护的家丁佣人。他的心在刺痛,他知道他的萍妹妹真的已经嫁给他的仇人,他的萍妹妹嫁给了一个恶魔,他必须把她从恶魔手中带离。他答应过阿伯找到萍妹妹告诉她真相就带她走不去找他的仇人报仇,他知道阿伯说的对,江湖险恶,论武功、心机,自己哪里是别人的对手,他现在也不望报仇,只求能带着萍妹妹到乡下再过从前那种打渔种菜的生活。
夜色已渐渐重了,道路渐渐看不清,但他已打听清楚,杨家堡并不难找,只要顺着这条宽阔的马路就能到杨家堡。他一心只想着他的萍妹妹,也不知跑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灯火,等他奔近时他呆了,他原想杨家堡最多就几个县衙那么大,哪想到杨家堡竟如此之大,一眼看不到尽头,这杨家堡究竟有多大的势力。他慢慢靠近杨家堡,见城门处火光燿甚、人影攒动,他不敢再前进而是向左跑去,跑了半刻钟远离城门,可是依然看不到城墙的尽头,见眼前这段城墙火光稀疏微弱便慢慢靠近。虽然不知道杨家堡有没有县城大,但是这城墙却是比县城的还高,可是城墙再高,在他眼里算得了什么,万丈高崖他都攀出来了,这堵城墙如何挡得住他;他世上就剩下她一个亲人了,他冒死攀出高崖就是为了找她,杨家堡势力再大,他又有何惧。他潜近城墙,在黑暗中观察着城头,见确实无人便尽全力跳起,中途再城墙上一踢跃上城头,此处是两个火光之间最暗的地段,原本以为没人谁知一跳上墙头便听见暗处有人说道:“什么声音!”他哪里还敢迟疑,当即奋力跳下城墙向城内最近的楼房屋顶纵去,着落之后迅速躲在坡顶之后不再动弹。
“哪里有什么声音,我怎么没听到。”
“奇怪,我明明有听到落地声的。”
“你听错了吧,你不想想今天堡主六十大寿,武林高手尽聚在这里,谁敢闯杨家堡。”
“呵呵呵,你说的对,不可能有人闯进来的,是我多心了。”
果然是杨堡主六十大寿,他看了看四周,处处张灯结彩一派喜庆,他心里发笑,世间总是好人受苦,而坏人享福,苍天何曾长过眼。见四周茫茫屋宇,真不知该从何找起,若一间间找十天半月都未必找的到,但一想那禽兽他爹过大寿,萍妹妹应该会出席宴会拜寿的,想到这他顿时提起精神向前方房屋跃去,虽然宴会上有很多人,但他觉得在暗中观察找到萍妹妹再伺机与她相见便是,就算高手再多再冒险也阻挡不住他。
他不知道宴会在哪举行,但是宴会肯定是灯火通明、宾客如云,他只要朝明亮和人多的地方去就行了。七年来他苦练轻功,万丈高崖都能攀的出,这楼宇隔得再远对他也不是问题,只是要时刻注意不被人发现。他发现远处十分通亮而且宽广,心道,是那里了。待楼下巡逻护卫一走,他起身向对面屋顶纵去,一阵翻腾前行,喧嚣声越来越大,他登高一看,只见大院里人头涌动,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可是这大院并不是寿宴场所而是一个厨院——院子里布满灶台,每个灶台上都有厨子在不断地下菜翻锅,灶台周围女佣仆人不停地洗碗收碟端菜,吆喝催促声不绝于耳,一派风风火火。院中少说有一两百号人,他何曾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光下厨的就有这么多人,这宴会得有多大场面,可是他只感失望,萍妹妹不在这,转瞬一想既然厨房在这宴会地点也不会太远,只要跟着那些端菜的女佣就行了。
院子里灯火明亮、人多眼多,从他藏身之处纵入院中易被人发现,他先跳到旁边的屋顶再纵入院中墙边一座房屋顶,接着又跃向另一座房屋顶。他探头看清端菜丫鬟的去向,那个方向确实有隐隐亮光,刚起身想继续前行发现楼下来了两个丫鬟又急忙蹲下,两个丫鬟走进屋内并未发现他,若这时再向前跃,要是两个丫鬟进去便又出来很可能会被她们看到,因此他伏在屋顶不敢冒动,听得屋内一丫鬟叫道:“老马,老马,咦老马死哪去了。”
“喂你们三个有没有看到老马去哪了?”见三个厨子没有自顾忙没有搭理她,这丫鬟走到最近一个下人旁边,顺手拿起灶台上的勺子用力敲打在灶台上,“我和你说话听到没有!”
这一下三个厨子都停了下来,那人一见是这丫鬟,知道不好惹赶紧赔笑道:“姑娘什么事你说。”
“我问你老马呢?”
“马师傅?不知道,可能到院里忙活了,姑娘你是不知道我们真是忙不过来了。”说完他手中铲子又在锅中翻炒了两下。
“就你们忙我们不忙,快说给少夫人准备的饭菜呢?”
他在屋顶一听到“少夫人”三个字心中一颤,他们说道是萍妹妹吗,他立即紧伏在瓦片上听下面谈话。
厨子摇摇头说道:“什么饭菜,不知道。”
这丫鬟一听当即怒道:“什么,不知道,你们一家子还想在杨家堡做事不,要是把少夫人和孙少爷饿着了,看少堡主不把你们皮都扒了。”
三个厨子一听这才慌了,这个厨子道:“姑女乃女乃你可别吓我们,我们找找。”随即又对另外两个厨子喊道,“快快,找找。”三人放下手中的活来到左边空闲的灶台,灶台旁桌子上放着一个食盒,打开一看是两一盘桂花糕和雪花饼,一人道:“姑娘你们看是不是这糕点?”
两个丫鬟走了过来,“怎么只有糕点,饭菜呢?”
见锅还在微微冒着热气,一个厨子打开锅盖,一小锅百合莲子粥,屉子上热着四道菜,“姑娘是这几个菜吧?”
一个丫鬟过来一看点道:“蛤蜊黄鱼羹、双味蝤蛑(YóuMóu)、油焖春笋、炝油菜,没错就是这四个菜,给我装盒子里。”
“好嘞姑娘。”三个厨子七手八脚地把菜端出来装食盒里,“姑娘你说外面这么大宴会,少夫人怎么这几个菜就够了。”
“你们知道什么,少夫人素来节俭,哪像那几家子的人,顿顿都要一桌子菜,餐餐都要大鱼大肉,你把粥也给我盛起来。”
装好饭菜,这个厨子把食盒递给丫鬟说道:“姑娘你慢走。”两个丫鬟接过食盒便往外走。
他在屋顶听到“孙少爷”三字心中一阵纠痛,又听得丫鬟点菜说到“油焖春笋”和“炝油菜”,心中更是认定他们说的少夫人便是他的萍妹妹——江小萍,当年他们从福州逃荒到瓯地定居,生活窘困,种的油菜拿去卖,自己只吃掰下来的烂菜叶,春天则到山里挖竹笋为菜。想不到江小萍如今贵为杨家堡少夫人却依然不忘以前的生活,他心里颇为欣慰,更是想立刻见到江小萍。待两个丫鬟稍稍走远且四下无人,他起身跃向前面的房顶跟在丫鬟后面,几次腾跃后两个丫鬟走进一个院子,他刚要跃进院子,院旁走出一队护卫,他急忙俯身躲起来。等护卫走远,他立刻跃向院墙,在院墙上再一发力跳上最近一座房房顶,四下一看却不见了丫鬟的踪影,他急忙再向前跳去,四下寻找却还是不见那两个丫鬟。正愁时,他瞅见西北有座竹楼甚是眼熟,细看之下竟是自己昔年和逃荒的人一起搭的竹屋,这竹屋怎么会在这里。他朝竹楼飞奔而去,站到竹楼眼前,他的心不禁跳动,缓缓推开门,凭借外面照进来的微弱灯光,他看到屋里的家具和昔年自己的家一模一样,灶台、桌椅、锄头、耙子、竹筐、竹篓……看着眼前的东西,他眼眶渐渐湿润,这是当年自己的家。他掀开布帘进到里屋,眼前是一张破床,说是床,其实就是在石土堆上搭一张竹板,极是粗陋,可直自己却在这里幸福地生活了八年。再掀起里面的布帘,这是小萍的房间,一样的简陋,模着床上的棉被,他不禁又想起了往日生活的种种。突然看到窗外有人影在晃动,他急忙躲在窗旁,斜脸一看,正是那两丫鬟,这两丫鬟是从对面的竹楼出来的,江小萍就在对面的竹楼里,他心中欢喜。丫鬟一走远,他立刻打开窗户跳出来朝竹楼走去,陡然想起杨传业可能在楼中,心中的欢喜立刻消散,戒备之心急起,他远远的绕着竹楼观察,发现楼上一屋门窗开着,灯火明亮并有人影闪动,急忙跳上这屋对面的房顶。他跳到房顶立刻躲到坡顶后观察房内情况,只见房间内一个少妇在喂一个孩童吃饭,定眼仔细看这少妇身影和江小萍是那么相似,他的心狂跳,按捺住自己急切的心,仔细确认房内和周围无人后,他起身飞到竹楼二楼走廊上。
江小萍一筷子一筷子喂着儿子吃饭,脸上充满着爱意,忽然听得门口脚步声响,她以为杨传业回来了,转过身去却发现一个披头散发满面髯须之人站在门口,她不禁“啊”的一声惊叫出来。杨芯笙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他,吓得躲在江小萍怀里“妈妈”直叫,江小萍把杨芯笙揽到自己身后并往后退,颤声问道:“你是什么人?”……目前成绩惨不忍睹,读者大大,推荐不要钱,请投出你手中的推荐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