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哲看着阿康那铁青的面色以及眼神里闪现的狐疑,心念一动,轻笑道,“康哥,不是我胡乱把小段扯进来,事实上确是如此!想必您还不知道小段的腿真正是如何断的吧?难道您也相信了那是小段自己不小心摔断的么?”满意地看着阿康那凌厉的眼神与一触即发的狂躁,高哲顿了顿,又故意轻叹道,“若是康哥您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一定更不知道小段私底下跟文哥来往密切的事儿了?”这话一出,阿康脸上的线条愈发僵硬起来,他眯起眼睛,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杀意。说起来,小段跟了他这么些年,虽然知道小段人品欠佳,但他还真是从未防备过,因为他不相信小段有胆子背叛自己,敢对自己有所欺瞒。然而,背着他做坏事或许可以原谅,但他阿康绝对不能容忍小段跟自己的宿敌四眼文勾结在一起。若真如高哲所说,小段背叛了自己,那么不管小段现在是否为他所用,他都势必要“清理门户”。
“你说的都是真的么?没有故意挑拨离间、搬弄是非吧?”阿康一把揪住高哲,指关节在力的作用下咔咔直响。纵然心底里已信了七成,但他也不能只听高哲的一面之辞,毕竟,高哲是他的敌人。
“挑拨是非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么?”高哲盯着阿康,慢吞吞地开口,看阿康的神色琢磨不定,高哲正色道,“康哥,我高哲敢对天发毒誓,小段的腿就是在进行毒品交易时遇到警察逃月兑时摔断的,而他跟四眼文来往厚密也绝对是真实的——”他眼中的坦然与无畏令阿康皱起眉头,面对他的凛然阿康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冷哼了几声,悻悻地放开高哲,想了好一会儿才故意开口问身后的手下,“这是第几个问题了?”
随着这句话,阿康诸多手下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高哲的身上,整个练功房里寂然无声。
高哲一怔,随即笑了笑,拿起匕首来,在阿康面前一晃,洒月兑地道,“好吧,康哥,您是想亲自动手还是我自己来?”他含笑着将匕首递给阿康,让其做出选择,而在灯光的作用下,阿康分明看到锐利的匕身上折射出高哲苍白而果决的脸。
反常的,阿康犹豫了!连他自己也纳闷,他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杀人流血在他眼里犹如吃饭睡觉一般平常,然而,此时,面对高哲,他从心底里竟然产生一丝怯懦。看着眼前那匕首,他突然开始讨厌起做这种只有两个选项的选择题来。他大脑尚在犹豫中,可身体习惯使然,手臂已抢先做出反应,从高哲手中接过匕首。可是,就在这一瞬,练功房的门外边突然响起不同寻常的骚动,那物体落地的沉闷声响已让室内的人有所警觉,明显的,是有人闯进来了!是谁这么大胆?手拿匕首的阿康不禁一愣,随即恼怒起来,伸手一指门口几个身材健壮的手下,“你们几个,快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他爷爷的,敢来砸我的场子,胆子真不小啊!”几个手下应声而出,但随着几声惨叫,外面就没了什么动静。“弟兄们,跟我出去看看!”阿康感到震惊,但更多的则是愤怒,自打他创门立派以来,还从来没有谁敢这么大胆地找上门来。于是,阿康顾不得再与高哲算账,握着匕首,直接向门口大踏步走去。知道闯入者有些扎手,能将这种事做到悄然无声,绝对是不得了的人物,于是,阿康小心翼翼地往外走着。
玲玲带人赶来了?高哲心中一动,没有回头,只是暗暗松了口气。敢在阿康这边弄出那么大动静的人,除了陈玲玲,他还真想不出谁有这个胆子!他突然觉得自己留话给洗脚城的服务生是个多么英明的行为啊!至少,关键时刻可以保命!不过,他想不明白,陈玲玲若是来救他的,为什么不好好跟阿康说话就直接带人开打呢?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砰——”就在高哲暗自欣喜,而阿康带着手下即将出门之际,阿康的一个手下从门外直接被踹飞,直直撞到了练功房的门上,力度大得差点将门给撞了下来,而那个手下在撞上门的那一刻已然晕了过去,身体直直跌落并横在了扭曲的门板底下,挡在了阿康面前,“他妈的——一群废物——”阿康一看倒地的手下,眼睛都红了,一脚踢开挡路的手下,也没看清来人是谁,冲着门外张嘴就骂。“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混账东西敢来我这儿撒野——”
“混小子,你骂谁——”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响,一个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在几名男子的簇拥下走进门,而一进门正好听见阿康开骂,径直上前给了阿康一耳光,而原本硬气十足的阿康一见是他,立时便蔫了下来,方才不可一世的态度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咧着嘴赔笑道,“全叔,您老人家怎么来了?”鲜红的指印还挂在脸上,阿康却似浑然不觉,讨好地笑着。
高哲,你的点儿太背了!背对着这些人,高哲的心跌入了谷底。他猜错了!闯进来的人不是来救他的陈玲玲,而是曾经差点置他于死地的那个被陈玲玲等人换做“全叔”的中年男人,而这个神秘的中年人气场十足,已在高哲的脑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是以,他才一出声,高哲就听出来人是谁了。这就是他的命啊!是祸,终是躲不过的啊!
“阿康,你小子出息了啊?”中年男子扫了一眼练功房内的布置,看到阿康和他那些唯唯诺诺的手下们,也看到了背对着自己却僵直着站立的高哲,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跟阿文比起来,我一直觉得你本性纯良,不似阿文那般鬼心眼多,因此,阿文每每跟老爷子告你的状,我都在老爷子跟前替你说好话,可现在,我发现我看错你了!或许,阿文告你的状不无理由!这不,我好不容易腾出空来去星星酒吧坐坐,一杯酒还没喝完,就赶上你的人无故去砸阿文的场子——”中年男子冷声斥着阿康,眼睛却盯着高哲的背影,“我让你的人停手,你的人非但不听我的,还让我哪儿凉快待哪儿去——看来,我真是老了!连你手底下不入流的角色都敢叫嚣着让我哪儿凉快待哪儿去!”他上前拍拍阿康的肩膀,而阿康的汗瞬间就滚了下来,不住地解释说这是误会,“阿康,本来我是想要他们命的,不过,阿文以德报怨,替你的手下求情,看在阿文的面子上,我这才饶过他们,只让人砍了他们的双手,亲自把他们送回来,顺道探望探望你!”他的手突然抓住阿康的肩头,阿康的身体开始不自主地抖起来,额上冷汗涔涔。他已经看到“全叔”的身后有几名黑衣人拖着已疼得昏死过去的彪子他们走进门来,而跟了他许久的彪子煞白的脸上双眼紧闭,由于惊恐而极度扭曲的脸看上去凄惨极了,而那周身的血色更是让人触目惊心。然而,“全叔”似乎并不想轻易就忘了此事,又在他耳边沉声开口,“唉,我本来是想息事宁人,可刚到你这儿,还没说找你,你院子里的那群手下就开始给我脸色看,还说什么你有事正忙着,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见——我这脾气你也知道,最见不得别人跟我耍横,所以,我就让跟着我的人将他们全撂倒了——”他的身后不过四五个跟班,但轻松地就将他阿康训练许久的四五十个“精英”全给撂倒了,而“全叔”甚至都没出手,这一个认知不只让阿康的脸色变得灰白,就连背对着他们的高哲也从这些话里感受到了莫大的压迫感,不仅额上渗出汗滴来,连呼吸都愈发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