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哲离开桃源旅店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才一出门,就看见海狮娱乐城的几个弟兄焦急地等在外面,他有点意外,却也明白,定是小龙虾不放心他自个儿出来见梅捷,让他们悄悄跟来的,“哲哥,没事吧?”看到高哲出来,带头的大毛连忙带弟兄们跑了过来,“我们刚才想进去,他们不让――”他一指跟着高哲走出来的梅捷手下,脸上写满了指控。那么壮硕的男人挡路,他们怎么能进得去?
“哦,回去吧!”高哲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朝大毛他们挥了挥手,“没什么事了,大家都先回海狮吧!”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他真有点累了,撂下这句话后,高哲也不等大毛等人,率先朝着海狮娱乐城的方向走着。
此时,路上几乎没有人,只有他们几个人稀稀拉拉地走着。
高哲往海狮娱乐城走,心里却一直在考虑要不要跟小龙虾说梅捷让他“劫狱”救人的事,想到自己在梅捷跟前保证过不和任何人提及此事,他思量再三,决定保守秘密。高哲明白,小龙虾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同伴,对他有所隐瞒也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与其编造谎言,倒不如坦诚以对。
“哲哥,你回来了?”率人等在海狮娱乐城门口的小龙虾看到高哲等人的身影,忙迎了过来,“梅老大有没有为难你?”小龙虾上下打量着高哲,小声地问着,脸上满是关切之色。
“没事!她只是闷得慌找我喝茶!”高哲扯出一抹应付的笑容,跟着小龙虾并排走进门,低语,“先进去吧,等下我再跟你说!”这里人多嘴杂,他并不想让大家看到他满脸疲惫的样子。
“哲哥,喝水!”跟着高哲进门的小龙虾看见高哲一进房门就躺倒在床上,闭着眼睛用力地呼吸着,知道他累了,连忙给他倒了杯水。
高哲爬起来,接过水杯,看了一眼站在他旁边等待下文的小龙虾,叹了口气,坐直身子,“小龙虾,那些照片是警方监视我们的人拍的,梅捷帮我们截下了,她叫我去主要是让我帮她一个忙,就算是还人情――”然后,他开始沉默,良久,他盯着小龙虾的脸,有点艰难地开口,“小龙虾,对不起!我答应过她不对任何人讲帮什么忙的!”
“没关系!”小龙虾的脸色很平静,听了高哲的话,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开口,“哲哥,危险么?”他一看高哲默然不语的模样,就知道这绝不是单纯的“帮忙”那么简单。
高哲一惊,脸色凝重起来,对上小龙虾真诚的眼神,他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那你要小心了――”小龙虾的语气波澜不惊,让高哲模不透他的真实想法,不过,他却是知道小龙虾是担心自己的。“哲哥,跟命比起来,什么都不重要!”
“放心,我高哲命很大的!”他给了小龙虾一个安慰的笑,却没发现他自己笑得很勉强。
小龙虾出去忙了,高哲原本以为又累又困的自己能够很快进入梦乡,却发现他根本就睡不着,脑海里闪过梅捷沉重的眼神,他心中的那根弦又紧绷了起来。梅捷,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呢?她要救的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被阿康或者文哥的同伙关押着?这样一想,他更加困惑却理不出头绪。再次躺下,又想起海狮娱乐城还有一大顿的问题需要解决,头越发得疼了。再一闭眼,突然又想到好久没联络东方宇了,不知道那家伙在打着什么样的算盘,更想到自己明晚要跟着梅捷去拼命,还不知道能否活着回来,能不能再见家人一面?
翻来覆去,高哲烦躁极了。
猛的,他起身,拿过手机,看了半天,才慢慢地拨了几个在心里默念很多遍的数字,看着屏幕上闪着亮光的数字,他心一横,按下了“呼叫”键,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叮――叮――叮――
第三遍响铃尚未结束,他就听到他老妈方星柔充满睡意的声音,“喂――是谁?”
这声音他曾经多么熟悉,多么依恋的啊!
他突然有些心酸,聚积很久的委屈再也压抑不住,转化成眼泪倾泻而出,他拼命地压抑住,不敢开口,只是听着电话里他老妈“喂――喂――”的问询声。“是谁啊?你再不开口我就挂电话了!”方星柔有些不耐烦了,睡得正沉的时候被吵醒,真让人懊恼。听着电话对面明显有人却不开口,并隐隐传来抽泣声,方星柔突然心中一动,“阿哲,是你么?”她试探性地问着,睡意全无。阿哲,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孩子啊!她急了,放大声音,“阿哲,我知道是你,你为什么不说话――”
听着方星柔在电话那边焦虑不安的问话,又隐隐传来高天亮的声音,高哲连忙挂断了电话。他终是怯懦的,在做了这么多让家人蒙羞的事情以后,怎么敢直面家人呢?甚至,光听到他老爸的声音,他的身体都在发抖。
高哲,你真没用啊!他躺倒在床上,用手抚弄着胸口,舒缓着带有刺痛感的心脏。
突然,他再次起身,打开灯,走到桌子前面坐下,拿起笔,想了一会儿,在白纸上缓缓写下,“陈飞,请你帮忙照顾我爸妈和高冲――”写着写着,高哲又觉得不合适,将这页纸卷成一团扔到了废纸篓里。然后,他重新拿起一张白纸,写道,“陈飞,当你收到这张字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皱起眉头,高哲又将这页纸顺手撕掉。抱着头想了一会儿,才又动笔,“陈飞,千言万语,只有三个字――对不起!愿来世还和你做好兄弟!”就这简单的一句话,高哲写了好久,他了解陈飞,照顾他爸妈的事他高哲不必说,陈飞也会去做的,对陈飞,他怀着深深的歉疚和感激。他只希望,陈飞的人生能有个好的结果,不要像他一样!
高哲沉沉睡去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或许,他太累了,小龙虾过来叫他起床的时候,充满担忧地看着睡梦中的他轻浅的呼吸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然而,他终是开口唤醒了高哲,因为高哲昨晚告诉过他,今天下午他就要出发去找梅捷,中午前务必要叫醒他。
“哲哥,别去了吧?”小龙虾看着高哲吃饭,不劝他放弃帮助梅捷。
“不行的呀,小龙虾!”高哲摇摇头,虽然安逸平淡的生活人人向往,但是身为男人,应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且不说他欠了梅捷那么多人情,再加上被她胁迫,就单说让他无动于衷地看着梅捷一个女人去闯入龙潭虎穴救人,他都是会不忍心的。“这一次,我必须帮助梅捷!”掩饰住眼底的可怜与同情,他沉声说,“因为除了我,没人可以帮她!”他已然想明白梅捷心中的苦衷,以阿康和四眼文的势力,要瞒住他们去救人是很困难的事。更何况,要对付的人是阿康或四眼文的同伙,很残暴的一群人,必须要找身手利落的人前往才有胜算。当然,他刻意隐去了最重要的一点,他高哲想从这次“劫狱”中,得到更多对警方有价值的信息。
小龙虾没说话,脸上的线条僵硬得很,表情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无奈。
“小龙虾,海狮娱乐城就交给你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少露面,保护好自己!”高哲放下筷子,嘱咐着小龙虾,颇有点交待遗言的意味。“阿康和四眼文他们要是来找茬,千万别和他们硬碰硬!要是有一天你不想混了,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找个小城镇安顿下来,别联系任何人――”看着小龙虾脸色越来越不好看,高哲住了口,忙道,“别生气,我这不是怕有个什么万一么?”
“你要是不回来,我也学苏俊浩,绑着炸药去找阿康和四眼文理论――问问他们为什么害死小马哥――”小龙虾眼睛微红,却赌气似的跟高哲说着,就像是一个吃不到糖果的孩子在冲着大人发脾气,耍赖!
“唉,小龙虾,你――”高哲知道小龙虾难受,但是该交代的事情一定要交代清楚,若是他真回不来了,谁来保护小龙虾呢?刚想开口安慰下他,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高哲掏出来看显示的是梅捷的号码,没有接起来,直接挂断了。然后,他起身,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折起来的纸条,递给小龙虾,“小龙虾,若是我两天后还不回来,也没有任何我的消息!请你把这个交给陈飞,就是那个你之前陷害过的警察。你需要什么帮助也可以找他,陈飞一定会帮你的!”看小龙虾不接纸条,也不说话,只是闷闷地站着。高哲拍拍他的肩膀,将纸条硬塞在他手里,“梅捷已经在催我了,我得抓紧时间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