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捷额上满是汗珠,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冷静,要判断正确,眼光掠出,看到了不远处一处凸起的岩壁,连忙弯紧手指,牢牢地扒住那一块岩壁,同时,调整呼吸,将整个身体的重心受力分散到各个支点上,平稳地贴着石壁。短暂的休整过后,她开始找寻下一个支点……高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梅捷,虽然头顶上不时有小块的石头从上面滚落,砸得他肌肤生疼,但他却始终站在原地,关切视着梅捷的一举一动。
当梅捷的手臂搭上石壁的顶部,用尽全力爬上顶端的时候,高哲悬着的心才放下。他看梅捷已然登顶,悄悄地放松了手里一直攥得紧紧的绳子,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然后,他退后一步,看了下手表,满脸讶然――十五分钟!只用了十五分钟,梅捷就徒手爬上了岩壁的顶端。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高哲在心里由衷地赞叹着。正想着,梅捷已经开始在岩顶上喊话,叫高哲将两个帆布包系在绳子上。高哲抬起头,梅捷的身影在夕阳的映照下越发显得高大,他应了一声,忙按照梅捷的指示,解开缠绕着大树的绳子,将帆布包系紧,配合她拉了上去。梅捷再次将绳子放下来的时候,高哲便攀着绳子费力地爬上了岩顶。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攀爬的动作也笨拙极了,可好歹算是爬上去了。
“走吧!”看出梅捷内心的焦虑,却故意留给狼狈的他喘息时间,高哲有点过意不去,起身拎着帆布包就往山顶上走去。“再不走天黑前到不了山顶了!”他走得极快,梅捷一愣,忙提着包追了上去。
“谢谢!”梅捷三步两步赶上高哲,在他耳畔低低。
“没事!”高哲抹了把脸上的汗,笑得却很难看。他攀爬石壁的时候脸不小心被岩壁划了一道血口子,此时被汗水一浸,有点疼。看着马上就要到达山顶,他不自主地放慢了脚步,“还有多远?”
“还有半个多小时就能到了!翻过这个山顶,就有路了――不过,越是好走的路越危险,我们到前面稍微休息一下,等到天黑,我们再模过去!”梅捷指着山顶的方向说着。那个“监狱”就隐藏在四王山的半山腰,她派人打探过,那“监狱”的看守中有不少都是退役的老兵,军事素质很强,上山的路上还有很多暗哨把守着,一有点风吹草动消息就能传开,足以让那伙人提前做好应战准备。梅捷知道他们没有实力硬闯,可为了救人,他们必须要在“那人”遇害前动手,所以,她只能选择从无人防守的陡峭后山攀爬上来并在夜晚进行偷袭这种办法。指完路,听见站在她身后的高哲只是低声应了一声,调匀了气息就迈开大步往前走,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速度丝毫没有减慢。梅捷不由得扭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高哲的脸上尽是平静和坦然。一丝感动悄然划过梅捷的心头――高哲,谢谢你!她在心里默默着。
山路虽不好走,但高哲与梅捷的身体素质都很好,两个人相互扶持着,走得竟然不慢。
在黑夜来临前,两个人已到达了梅捷预定的落脚点。趁着天还有一丝亮色,两人先熟悉了下附近的地形,便忙着整理随身携带的武器装备。高哲没想到那两个看起来极不起眼的帆布包里竟然可以盛得下那么多武器弹药,看着梅捷不断地将子弹从帆布包里掏出来堆放在地上,他的眼底浮上了一层沉重。
救人,需要带这么多弹药么?
梅捷先给高哲挑了两把枪和一把匕首,自己也拿了日常里习惯使用的枪和足够的子弹,藏在身上,多出来的弹药则细心地用小布袋分装好,分散地藏在了附近的丛林中。待一切都稳妥了,两个人才坐下来,对着黑暗凄冷的山林啃起了面包和火腿肠。
夜晚的山风格外清冷,吹得树叶沙沙响,连屹立不动的石块似也感受到那份寒意,幽幽地释放着彻骨的冰凉。
月光泛白,树影萧然,气氛沉郁而肃杀。
“梅老大,我们要救的究竟是什么人?”高哲坐在一段于地面的树根上,啃了口面包,使劲咽下去,然后,他盯着面色凝重的梅捷好久,才试探性地开口。梅捷刚刚带他在那所谓的“监狱”外围走了一遭,为了怕被人发现,两人离了很远的位置,然而,从远处看过去,那个“监狱”不仅岗哨密集、守卫森严,还不时地派人出来在附近区域严密地巡视,比真正的监狱还让人发怵。虽然自认为已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但眼前的这一幕还是令高哲感到惊惧。他从不知道,在东海郊区的深山老林之中,还隐匿着这样一伙强人!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强盗么?他们集结于此,占山为王,警方是否知道此事呢?当高哲拿起手机,想要尽责地将这个消息以短信的形式告知给东方宇的时候,却发现手机根本就没有信号。这让他懊恼极了!转过身,却不经意地看见梅捷注视着“监狱”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此时,想到马上就要冲进“监狱”里救人了,高哲满肚子的好奇却再也忍不住了。
听见高哲问她,梅捷的脸色白了白,但天已然黑了,夜色掩盖了她脸上所有的慌乱与不安。她垂下眼帘,苦笑着低语,声音里带着浓重的自嘲,“什么人?是啊,他究竟算什么人呢?”宛若伤痕被人用刀划开,梅捷的心开始隐痛,她该怎么跟高哲讲才合适呢?那个男人,是她有限生命中最爱也最恨的人啊!感到自己的身体竟然在发抖,梅捷未免对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愧,抬起头,发现高哲似乎意识到触及了自己的伤心事,一脸的懊悔,她哑然失笑,轻声说,“那个人,是第一个抱我、听到我哭、看到我笑的男人,也是第一个说着爱我却离开我的男人――”怅然的语调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给高哲的震撼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