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牛仔厅里的各类装饰元素,虽然是东拼西凑的结果,但不失为一种另类的美。混血儿白蒂的五官特征,让范婧滋这么一端祥,直接就得出一结论:黄种人的元素多于白种人,白蒂的塌鼻梁、单眼皮、黄褐色的皮肤上,布满的是细密的毛孔——范婧滋初始的判断并没有偏差——印第安人的后裔,肯定是错不了的。很可能在若干年以前,白蒂的祖先是从亚欧大陆,渡过白令海峡,去美洲大陆谋生或避难的我们的同宗呢。
范婧滋很友善地与白蒂搭讪起来。
与此同时,那周祥却在和钟斯先生客套着。双方的应酬一毕,钟斯先生便吩咐waiter倒酒水了。至此还处漫不经心的范婧滋,才留意到元木酒桌上那一只印第安土著民族的人们常用的瓦壶,很可能与中国古代的“颠倒乾坤壶”有异曲同工之效——这种壶,机关暗藏,可以同时盛两种液体。中国古代的“颠倒乾坤壶”常常被那些恶作剧者,当做刑人的道具。在正常的酒席上,一边可以盛水,一边可以盛酒。当然也可以被黑店、老板当成谋财害命的工具——即一边可以盛美酒,一边可以毒酒。在贵州苗族居住地长大的范婧滋,深知这种美丽的酒壶可以盛蛊和药。
白蒂小姐诚意十分地给每位宾客斟着酒。范婧滋虽然在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但她在有意无意间,观察白蒂把湖的那一只手上的细微变化。等白蒂倒满所有的酒杯之后,钟斯先生举杯,发话要与大家同饮了。这时,马上面带微笑地说:“今天我与周祥非常感谢钟斯先生的盛情与厚意!这酒场有酒场的规矩——既然钟斯先生郑重其事地把我们请来。我们也不会辜负他的美意。但我们在喝酒行令之前,必须定个规矩。想必‘入乡随俗’这句话,钟斯先生也是知道的。我们在凤河市这块土地上喝酒,你虽然做东,毕竟还是客人嘛。客随主便,兼表你的诚意,有请钟斯先生,把桌上所有的杯罄了再说——这是凤河市不成文的酒规,钟斯先生早有所闻吧?”
“对对!”并不知道钟斯先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的一个随从在附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无疑给钟斯先生当头一闷棍。因为今天这一个由他授意,经白蒂精心策划而设的局,目的是要将范婧滋和周祥置于死地而后快。白蒂这种小儿科,虽然不会令
范婧滋和周祥当场暴毙,但慢性毒发之后,可以使受害人脑神经错乱、衰竭、病魔缠身、直至死亡。白蒂的如意算盘是此举得逞之后,依法炮制,将“赢无敌”的头头脑脑,统统办掉。
钟斯先生和白蒂小姐的算盘虽然如意,但忘了有句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和尚头顶明摆着的虱子,不把它掐死,也说不过去。觉得你敢做初一,我就要做十五。她反客为主道:“敢问钟斯先生,可曾听说过凤河市酒场上盛行的‘寡酒罚’呢?”她见他一时语塞,接着说:“不知道没关系。我可以与大家共同探讨。今天,我就充当酒场上的公仆了。为了弄出一个中外友好的场面和气氛来,我打肿脸当一回胖子,与钟斯先生和白蒂小姐叫板了。不知道白蒂小姐海量到底几许?你能喝个十全十美的话,我们大家方可从头再来,怎么样?”
白蒂一听,面露难色,心想钟斯已喝了八大杯,其中有两杯慢性毒酒。眼下是识破天机的范婧滋在把壶,说不定要喝上2x5杯毒酒呢。但见她蠛烂着脸说:“能力有限!酒量有限!同饮同饮!”
范婧滋根本就不买白蒂的帐:“白蒂小姐的意思是不让大家喝酒了?”
白蒂心想:“惨了!自己挖坑自己埋!机关算尽倒误了自己的性命。这十杯毒酒落肚,纵然解药在身,也坏残生呐!”她自认为嘴皮磨不过范婧滋,只好认栽地喝那十杯毒酒。
望着白蒂一连十次地仰着脖子,范婧滋非常满意地点头称是:“好!不愧为巾帼英豪!”她在妄形之际,将桌上的“颠倒乾坤壶”碰翻在地了。那一声落地的“咣当”将钟斯先生和白蒂小姐的心,震凉了半截。溅了一地的酒水,立刻去执行毒杀地面上细菌的任务去了。
范婧滋很是尴尬地说:“sorrysorry!打发打发!看来我们只有改品牌了。”她走到“独木舟”酒柜前,取来一瓶金奖人头马,并用目光征询钟斯先生的意见。他见事已至此,也只好顺着她铺就的台阶下了,也好让这一残局进行完毕。
范婧滋很高兴地喝了一肚子的人头马,比此前更疯了。在回家的路上,让周祥开车慢行。她则在柏油马路上时儿迈着“中字步”,时儿与“宝马”竟走。一会儿走螃蟹步,走到马路中央,令过往的车两为之绕道······这时,她又欺身到驾驶窗外,冲周祥道:“你——懦夫!我以为你到美国找到一个比我更漂亮的洋妞回来。屁!毛都没捞回一根!你熊不熊呀!我多么想让你和曾济贤争风吃醋,弄点刺激来,却不能——你怎么连这么一点点可怜的人生体验都不肯给我呀?!啊?”
“你快上车吧!别疯了!我担心曾济贤在盯你的稍呢。“
“他敢!不过他那土包子老爹,能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逍遥,也是功不可没的。不是他那憨得可爱,土得到家的老爹,我还真不稀罕······当然我要嫁给他!那你怎么办?”
“这世上只有你这一个女人的话,我就打光棍罗!”
“嚯!你终于说实话了!幸好当年,我将情感的法码加到曾济贤身上,要不然,我表错了情,被你耍了,也不知道。好在我那些写给你的信或是那些笔记,没有落到你的手中——被你当成情报出卖给曾济贤,我就惨了。好!你下来。我来开车!”
等他下车后,她开着车慢慢地游了一会儿,仍不见他吭声,便加大油门,落下一句话:“慢慢地走!慢慢地想!等你走累了,想清楚了,我再拿着绳绳,盆盆和杀猪刀来接你!啊!”
她果真将他抛在夜幕笼罩下的,灯影树影冷艳马路上,径自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