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遭遇不幸是在所难免的,若是不幸连绵,则足可令人无所适从。
曾瞎子抱定“树挪死,人挪活”的信念。决定俟机“鞋底抹油——溜之乎大吉”了。但此前,他要做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他准备用柳叶坪众所周知,但鲜有人遭遇过的“迷幻蛊”,送邹凯铁去天国一游。
他弄来了鬼骨草、迷仙灵、罂粟······称病而没有出工,得熬药喝。其实他在按古传密法制作迷幻蛊——制作好之后,趁邹凯铁下队检查工作的当儿,就梭到他的家里,将蛊放得好好儿了。
当晚,邹凯铁进餐时,只觉得饭甜,菜香,酒、水胜琼浆,食欲大增,便瞎胀了一肚子,四脚朝天地倒在床上“呼噜呼噜”地扯起炉头,睡觉了。
遛达在大队部附近的曾瞎子,估计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四下望了望,没人,便一个猫跃,蹿入了邹凯铁宿舍前的天井里。听到里面的呼噜声,他高兴得直拍掌:“得手了!”接下来就只管看邹凯铁演戏了。
子夜时分,只见邹凯铁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梭到地上,僵尸样直往门外走。曾瞎子只管尾随其后,他知道吃过“迷幻蛊”的人,就象处在“梦游”状态下一样,只有罹蛊本人,才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眼前是一个缤纷的世界——沿途是满眼的琼楼玉宇,满庭的玉树琼花。上有天女撒花,霞光万道;下有身着金镂玉衣的仙女夹道欢迎,口中不断高呼:“欢迎王子驾到!(若是女人则是欢迎公主驾到!)”邹凯铁本人则是一身的王子着装,走在堆金砌银的大道上——其实,他是身着布质衣服,走在乱石遍布,杂草丛生的盘山路上,正往老人们常说的,鬼都可以打死人的“洞神坳”走去。
洞神坳,位于柳叶坪村东的一个大山涧旁,四周山高林密,且多嶙峋怪石。其间有一从天而降的飞瀑,落到深不见底的潭渊里之后,一头插入北首的阴河后,便不知所至了。
眼看着邹凯铁走上潭渊边那一片开阔地后,小驻一会,准备赴身潭渊时,曾瞎子竟性慈心善起来:“邹凯铁这一跟斗栽下去,就再也不可能从阴河里,捞回尸首了!”——其实他原本不想置邹凯铁于死地。他紧走几步,死死地抱住了邹凯铁,将他“拦”回了。“梦游”状态中的邹凯铁,转身的刹那,他幻觉中的仙女们只好说:“王子明天再来啊!”
也算是从死神手中逃生的邹凯铁,第二天醒来后,很清楚地回忆起了昨晚的情景。他将这事在大会小会上很严肃地作了陈述,村民们个个都知道究里,便哄笑不止,有的话送他是“痴人说梦”。邹凯铁听了非常气愤,想栽赃于曾瞎子,因证据不足而不了了之······
所幸的是——反击右倾翻案风的势头已过。曾瞎子手握着集体的退赔款不知干什么更好的时后,“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政策又得以落实。
这年春节刚过,曾瞎子收到了从安徽省凤阳县凤梨公社小岗村邮来的一封信,是狱友严炎写来的。曾直元、严炎和范大牛在狱中是“铁三角”,按照他们在中国行政区化和在地图上的地理位置来看,也刚好呈三角状分布。严炎告知他们家乡在大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了,问曾瞎子这边情况怎样,有没有什么项目可搞。曾瞎子回信说:“我这里是进门背对山,出门山叠山。只有满山遍野的枞树杉树,你要做棺材的话话,就来剁几棵······”
严炎得知后,说“好!”他不但要来剁“棺材板”,还要来开一个竹木加工厂,还邀来了范大牛,也带来了在湖南省凤河市范家冲,被当作“臭狗屎”的“水老倌”(即流氓阿飞)向建翎和范玲玲——自然也就将范婧滋这一小人物带到了人世间——这都是后话,暂不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