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虎手中的食被吃完了,一只小鸡跳到他的手掌上,寿虎将小鸡拖了起来,模模小鸡茸茸的羽毛,低声道:“苏雅,我想和你一起抚养……”
“嗯,其实这些小鸡小鸭都是你赚的钱买来的,当然可以抚养了,而且你本来就在喂它们不是吗,我没赶你走,你别生气了,你要是留下来……”
“我指的是你肚里的孩子。”
风吹过寿虎的碎头发,一点都不能将寿虎衬得潇洒,但他一脸认真严肃的模样,似乎说着这辈子最忠贞的誓言。
我想和你一起抚养你的孩子,即便这孩子并不是我的。
苏雅吃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寿虎说什么?他说要和自己一起抚养肚中的孩子,这……这不是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这个男人就这样答应了,要知道,这孩子一出声,苏雅可是给他带了一顶……
“我不介意,我头上那顶帽子的颜色,我会把他当成我的孩子,或者……你可以不让他把我叫爹,但只要让我和你一起,就好了。”寿虎一手托着掌间的小鸡,一手握着索娅的肩膀。
“为……为什么你总能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苏雅鼻子有点酸,但还是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不去颤抖。
“我也不知道,我似乎……也好像总能听见你内心的声音。”寿虎面对着索娅认真地道,“我也奇怪,说不定是因为我眼睛瞎了,于是老天在别的地方补偿我……哼……”
“寿虎你在笑。”
“怎么了?”
“很难看。”苏雅撇撇嘴,眼泪流了出来。
两人吃过饭之后,在苏雅的强烈建议下,寿虎还是随着苏雅去往镇上最好的医馆里。到了医馆之后,苏雅在门外坐等,寿虎和医生进了里间。
“这位相公,睁眼让我检查一下。”大夫道。
“睁不开。”寿虎道。
“睁不开?我看你眼皮并无粘连怎么睁不开?”大夫疑惑地问。
“真的睁不开。”寿虎回答地很干脆。
“好,那你放松,我来替你扒开。”
“好。”
……
“唉,算了,这位相公,您的病老夫无能为力。”
老大夫扶着寿虎从里间走了出来,苏雅立刻站了起来想问问病况怎样,但看到老大夫一脸沉郁,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拉过寿虎,向老大夫道别,从医馆走了出去。
“没关系的,寿虎,等孩子出世之后,我们也该攒下一笔钱,我带你去县城里看大夫吧,你的眼睛绝对能治好。”苏雅紧紧握着寿虎的手,不住地安慰。
寿虎“嗯”了一声,点点头。
两人回去之后,也该洗洗睡了。半夜三更,苏雅突然被一个冰凉的东西捉住手,吓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转目一看,却看见寿虎蹲在床边,一只手正握这她。
苏雅道:“你怎么了,吓了我一跳。”
“做噩梦了。”寿虎道。
“你都多大了,做噩梦还害怕,我也经常做噩梦的,没什么,那都是假的,去睡吧。”苏雅打着呵欠,安慰地拍了拍寿虎的肩头。
寿虎拉着苏雅的手,不肯分开,沉默了很久,苏雅困得都快睡着了,却听见寿虎又低声道:“我做了关于你的噩梦。”
苏雅一听是跟自己有关的,立刻来了兴致,但还是闭着眼睛懒懒地道:“梦见我什么?”
“梦见你又离开我了,很突然。”寿虎情绪很低落。
苏雅道:“放心,我不会赶你走的。”我现在也很需要你呢。苏雅心里偷偷笑了起来。
“别离开我。”寿虎又低声道。
苏雅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在黑夜里的智商还不如个小孩子,只能哄道:“我都说了,不会离开你,去睡吧。”
“发生任何事情都别……离开我,好不好?”
“嗯嗯……”苏雅翻了个身睡着了,也不知道寿虎什么时候放掉了她的手睡到自己床上的。
第二天该起床的时候,兴许是昨晚被寿虎打扰没睡好,苏雅的脑袋还是迷迷瞪瞪的,睡不醒。都快到晌午了,她依旧睡着没有睡醒,寿虎已经出门卖鱼回来了,发现苏雅和往常不太一样,心里有些担心,在床边唤了几声“苏雅”,苏雅只是懒懒地应着,却依旧睡不醒似的。
“苏雅,你不舒服是不是?”寿虎站在床边,犹犹豫豫地将手放在苏雅的额头上,在触到苏雅滚烫肌肤的一刹那,立刻弹了起来,他大惊失色,将苏雅搂在怀中,“苏雅,你可能发烧了,能不能撑得住,我带你去看大夫。”
“唔……”苏雅含含糊糊地应着声,却没说下面的话。
寿虎看苏雅这个模样,料定也不能起床下地去医馆,低声在苏雅耳边嘱咐了一句,自己锁了院子的门,朝医馆走去。
医馆当值的大夫幸好是个年轻人,走起路来很快,两个人没一会儿就走到了苏雅的房子前,寿虎将门锁打开,带着大夫走到屋中。
大夫为苏雅号脉的时候,眉头不觉深锁起来,来回反复把了好几次脉,才开始坐在桌子上,开处方,开处方时又是思考了半晌,还是一个字也没有写。
最终,大夫放下笔,叹了口气道:“这位相公,你家娘子的病我得要斟酌斟酌,这么样吧,下午时,又孔大夫当值,他年岁稍长,在医馆中医术最好,不妨让他来瞧瞧你家娘子的病。”
寿虎一听,眉头也皱了起来,赶忙道:“苏雅的病很重么?有没有生命危险?”
年轻大夫笑道:“不是什么重病,也没有生命危险,相公请放心。”
“那……到底是什么病,还要再斟酌思考?”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你家娘子的卖相很正常,没有一点生病的迹象,相反兴许这几日调养的好,身体非常健康呢。但是……她为什么发热,却不知道了。相公,你照顾好你家娘子,我先回医馆,等孔大夫来值班,我就让他亲自过来好了,也不让相公你再跑一趟。”
“可是,苏雅真的很热,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让她发热,如果影响了她月复中的孩子……”
年轻大夫突然笑了笑,道:“方法倒是有一个,可以暂借娘子的过高的体温……”年轻大夫伏在寿虎耳边低语了几句,末了又补充,“但这就苦了相公你了。”
寿虎垂着头道:“这要苏雅能好受些,我怎样都行。”
年轻大夫走后,寿虎坐在床边,又模了模索娅的额头,比刚才更加烫了,寿虎叫了几次索苏雅,苏雅都没有应声。
“苏雅,你醒醒,不能睡了,你看胎动都好强烈,孩子也不想让你睡了,苏雅……”寿虎拉着索娅的手一遍一遍唤道。
听到“孩子”,苏雅总算挣扎着醒来了,但依旧迷迷糊糊地,她动了动唇,却觉得喉咙干疼的犹如被火烧一样,眼角都红了。
“苏雅,你别说话,你听我说好么?”寿虎道。
苏雅又挣扎着点点头,但好像随时能睡着一样。
寿虎赶忙道:“我刚请了大夫,大夫说你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你烧成这个样子,我担心对你对小孩都不好,大夫教给我一个办法,可以暂时替你降温,我用这个办法好不好。”
苏雅又尽力地点点头,她想在说声谢谢的时候,却又感到身体的热气席卷而来,她又昏睡了过去。
火影重重,热浪滚滚,在被热流扭曲的视野里,一个黑色的人影缓慢走了过来,衣角和发丝随着沙漠中的大风起舞翻飞,熨帖出他的身形格外修长挺拔。
热浪流滚中,苏雅喉咙干疼地不能言语一句,却在看见这个人影的那一刻,霎时天地犹如笼罩在一片冰凉中,安静而优美。
那人犹如天神般降临,一边走一边朝苏雅伸出手。
吾主——吾主——吾来寻你!
苏雅从梦中醒来,手保持着伸出去要触模那个黑衣人影的姿势,手却恰恰模在了寿虎的脸颊上。
“苏雅,你醒了么?好点了么?”寿虎握着苏雅的手,低声道。
苏雅现在感觉很不好,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体还在发热而不适,而是……她好像记起了很多事情。对,虽然做了那个梦,但还是一点一点记起了在刚才自己昏睡过后发生的一些事,关于她和寿虎的一些事。
“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生我的气,但是我实在没什么办法,你的身体太热了,我担心……”
“这个我知道了,寿虎,你也是在我同意之后才那么做的,所以我不怪你,而且,那个方法很有用不是吗?我刚才真的热的快没有知觉了,幸亏……幸亏……”苏雅的声音越来小越来小,她抬起头偷偷地看了一眼寿虎,寿虎也是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她话锋一转,道,“我似乎听到说下午会有个大夫来,他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