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雪如蝶如棉,随着风吹而纷纷飘落而下。\\\超速首发
一行人顶着冰凉的雪花,穿过萱堂而白茫沃野的庭院,至独棠山庄大门前停了下来。
“子心姐,你不能再多留几日吗?”沐小桃紧攥着子心的手,不肯松开。
“小桃,我也该回去了,爹一个人在府上,我不放心。”沐子心温厚地笑了笑,宽慰道。其实她早就想离开了,毕竟她是个大家闺秀的千金小姐,没名没份地住在独棠山庄这么些时日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那,好吧,过些时日我就回去看看!”离别在即,小桃仍有些不忍分离,虽说独棠山庄距离沐王府只是区区几里路,但各谋其主,想要经常碰面根本不是易事。
更何况,她的心中总有种小小的不安,总觉得子心姐会有什么变故。
“小桃,该放手了,要不你的子心姐天黑也回不了沐王府!”凌云一边揽着小桃的身子,一边帮忙掰开小桃紧攥的爪子。
一根,两根,三根…
终于,沐子心的手自由了,而细白的手背上豁然印着四个红肿的手指印。
“子心姐--”眼里哗哗地流。
沐子心从马车的窗口朝小桃及凌云招手告别,而李茜芬早已钻进马车中不愿再探出脑袋。
眼泪还是哗哗地流。
“你不觉得演的太假了吗?”等到马车消失在红漆大门前,云淡风清的白衣男子突然凉凉而语。
“你懂什么!这叫‘送君南浦泪如丝’!”本来还哭得昏天黑地的少妇,立即板起娇气的面孔,不悦道。
“你都‘泪如河’了。”凌云轻刮一下小桃的鼻翼,宠溺一笑,随后将雪裘大衣素掩而裹,担忧道,“这儿雪大,我们回去吧!”
“嗯。”小桃轻轻允诺,又看看远处雪花中形成一个黑影的车痕,淡淡摇头。
整件事都很怪,来得怪,走得更怪!
但有孕在身的小桃一直处于疲劳状态,并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理会这些心中闪过的疑狐。
郊外小道,白野茫茫。
“茜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马车颠簸的路途中,沐子心轻挽着李茜芬的手心,担忧地探问。
被握紧的手立即抽了出来,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惊措地摇头。
‘看来茜芬是受了不小惊吓,但她一向凌人傲物又贵为郡主,有谁能欺负了她呢?’沐子心皱下眉头,暗自凝思。
“晨时不还好好的吗?”清泠的容颜上凝结着淡淡的疑惑,轻声细语地问道。
“你不要逼我了好不好--我还不想死--”李茜芬不耐烦地大吼着。
沐子心微微一怔,“死?”
正准备在此询问,马儿突然长鸣一声,猛然停了下来,使里面的两名女子因突然的刹车差点颠出帘外。
“是不是她派杀手来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也没看见--”李茜芬跌倒在马车上,蜷缩着身子,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个不停。
“他?杀手?”沐子心更加疑虑起来,“车夫,外面怎么了?”蓝色帏布后传出了沐子心温柔而素雅的声音。
“是……”派遣送两位郡主的车夫回禀着。
但没等车夫回话,沐子心已先挑开马车帏布,她很想知道那个所谓的杀手是谁?
马车前,雪花落,一名男子背立而站,修长而白净的手指交叠背于腰后。他的背影有几分孤寂冷淡,又有几分遗世独立,墨发顺着窄肩滑落下来,玉立挺拔。
“三公子?”沐子心惊然。
为何他独自在此?又为何半途拦截?难道要杀茜芬的人是他?茜芬知道了他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疑惑的思绪像荷塘中的水藻,越长越乱,越理越杂。
飒爽绝姿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清俊的脸上透着淡定的浅笑,微微施礼,轻语,“在下想和茜芬郡主私下说几句话,不知可否?”
“这…”沐子心将目光移向蜷缩在角落中浑身打颤的李茜芬,犹豫不决,“茜芬从出山庄一直到此刻,都处以意识混沌状态,恐怕…”
“在下只是来送上一些新研制的镇静草药,并提醒一些用药的禁忌。”没等沐子心回绝,凌霜立即补充了话语,并变戏法般从衣袖中拿出一包古黄色草纸包裹而成的药包。
“那…好吧…”尽管很担心茜芬的状态,但凌霜话已说到份上,她也不好再次拒绝,“茜芬…”
“我不去,我不想死--”李茜芬更将身子朝角落中挤压,满脸惊恐。
“是三公子--”
“我谁也不见--谁也不见--”
车帘突然被撩起,青色长衫,环佩叮当,“茜芬郡主--”悦耳而朗朗的嗓音响起,“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不--不去--”立即回绝。
遭到拒绝后的凌霜并没有改变初衷,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礼貌和生疏,淡语,“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不去--”这一次更明确地表明态度。
但欣长而清瘦的身子并没有移动半步,连撩起车帏的白净手指也未改变方向,“如果郡主还执意不肯下车,在下只好再次请郡主回庄治疗,独棠山庄从不走出病态之人。”
李茜芬思量再三,还是选择顺从。
马车不远处的丛林中,细微的东风拂过树丛间,空扫下数点雪沫。
李茜芬紧靠着一棵压满积雪的枯树而站,紧张的目光一次次看向马车处,尽显不安情绪。
“草药呢?快给我吧!”快到日落了,李茜芬有些不耐烦道。
“你不知道如何服用,还需要在下一一讲明!”
“不用了,回府后我随便吃点。”
“是药三分毒,郡主还是耐心点好。”凌霜不紧不慢道。
“那你快点吧!”
“药膳是要根据病人的病情来选择的,心病还要心药医,所以我需要了解郡主病情的始末才能提供服药的剂量。”
“那快点。”
“郡主,能告知在下你今早出庄所谓何事?又遇见了什么?”雪白丛林中的男子漫然开口,声音中没有半点起伏,如一池不变的春水。
“没…有,什…么…也…没…有…”如被钢针猛然扎到般,李茜芬惊措地否认,但声音已断断续续。
“可是你杀了人,你忘了吗?”凌霜缓缓迈着步子朝她走去,步伐优雅,声音悦耳却又显得阴柔,像是回荡在山谷的回声,久久不曾停歇。
可是你杀了人…你杀了人…杀了人…杀了人……
回声不断地在李茜芬耳畔回荡,仿佛整个丛林都是鬼魅的狞笑和催命声,恐惧感迅速笼罩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