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楚喜凯略微有些惊讶,要知道,这已经是楚老爷子第二次强调这是在家里不是外面可以随意一些!
换句话来说,楚老爷子的意思是让楚锋放胆说,不要有什么顾忌。
楚老爷子是什么人,共和国的首长之一,时间非常珍贵,岂会听他人随意说些什么东东?即便是楚家第三代核心子弟楚飞扬,楚老爷子也不曾给过“随意说”的待遇,更何况是楚锋这个一向名声不太好的纨绔子弟?
楚老爷子特意向楚锋提到了苏联早不久发生的八一九事件,未必不是存在着考校的意思。对此,楚喜凯也颇有几分兴致,神情缓和了少许。
楚锋也是微微一愣,似乎对老爷子提出这么一个具体的问题觉得有些意外。
不过,楚锋也只是沉思了不到一分钟时间,就缓缓回答道:“1985年3月戈尔巴乔夫出任苏共中央总书记,他所面对的是一个动荡的世界和困难重重的国内环境。有人比喻此时的苏联犹如一艘满载军火的航船,船体锈蚀,方向不明,运转缓慢,在茫茫大海中濒临下沉。这就决定了戈尔巴乔夫受命之时,必须实行改革,以挽救这艘航船危亡的命运。可是,这名“船长”很不称职,缺乏一个大国领导人应有的胆略和能力,面对种种困难和压力,他仓促应对,在领导改革中出现种种失误和错误的导向,致使整个国家迷失方向,危机骤增,秩序失控。在此危急关头,戈尔巴乔夫又只顾自己的得失,在复杂的政治较量中节节败退,主动放弃阵地,提出改革要从根本上“改造整个社会主义大厦”,改革的目的“是要使社会有质的更新”,就是要对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进行全面改造,改革的含义已经不是自我完善而是根本变更现存制度。”
楚喜凯听到这里,眉头一挑,就想打断楚锋的话,却被楚老爷子微微一摆手,示意别打断楚锋的话,而悻悻打住。
这也难怪,老爷子提出的问题是“对八一九事件的看法”,可楚锋却从好几年前谈起,这也罢了,毕竟二者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然而,楚锋却是直接对苏联的领导人戈尔巴乔夫进行了非常严厉的批判,甚至指责戈尔巴乔夫缺乏胆略和能力,是一个不称职的领导,这就不在楚喜凯的接受范围之内了!更甚的是,楚锋全盘否认了苏联现在的社会体系,认为苏联存在“根本变更现存制度”的趋向,更是让楚喜凯为之色变,马上就想呵斥楚锋!
所谓的“根本变更现存制度”,实际含义自然是变社会主义制度为资本主义制度。在楚喜凯看来,这种观点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实在是胆大妄为,为人耸听!要知道,尽管这些年苏联和共和国的关系不太好,不过,在社会主义国家阵营里,苏联仍旧是排头兵,是老大哥。
以楚锋一个政府官员的身份,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却身为楚家嫡系子孙,在政治立场上却是必须坚定不移,以免在意识形态上给人钻了空子!至少,在楚喜凯看来,楚锋现在的苗头非常危险。
而楚锋似乎没有丝毫觉悟,根本不认为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性质有多严重,只是略微一停顿,就接着说道:“直至八一九事件发生,苏联共产党处境到了危难关头,“船长”竟弃船而逃,自动辞去苏共中叶利钦坦克演说央总书记的职务,使苏共迅速走向衰败。苏共衰败,是苏联剧变的前兆;苏联解体,是苏共垮台不可避免的结果!”
说到这里,楚锋长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有了某种解月兑的感觉。
可楚喜凯却是大惊失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也难怪,如果说楚锋之间关于目前苏联内部正在有“根本变更现存制度”的趋向,是胆大妄为的话,那楚锋最终得出的结论几乎是骇人听闻!
因为楚锋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苏共衰败,是苏联剧变的前兆;苏联解体,是苏共垮台不可避免的结果!
面对楚锋得出的这个骇人听闻的结论,即便是楚喜凯,尽管嘴巴蠕动了好几次,最找却是没有敢开口,而是把眼神看向了楚老爷子!
楚锋见大伯这个形色,心里却是发出一声叹息。在楚锋看来,大伯楚喜凯还是缺乏魄力,难及楚老爷子万分之一!可以想见,如果楚老爷子发生什么意外,大伯楚喜凯作为楚家的掌舵者,只怕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与之相比,楚老爷子虽然面色凝重了些许,却也是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小锋,戈尔巴乔夫在八一九事件过后,迅速恢复了职务,在你看来,苏联形势有没有可能向好的方向转换的可能?”
“不可能!”楚锋想都没有想,就毅然道,“由于军队倒戈,克格勃部队倒戈,以及叶利钦及时的反应,最重要的是紧急状态安全委员会内部混乱,措施不够坚决,没有利用苏联公投带来的正面效应果断采取措施,挽救苏联的最后努力失败。虽然戈尔巴乔夫在政变结束后恢复了职务,但苏联中央政府已经无法控制在平息政变的过程中大大加强的加盟共和国的分离势力。由此不难得出结论,苏联的解体只是迟早的事情,我大胆预测,苏联在今年年底之前就会彻底解体!”
楚喜凯目瞪口呆,看向楚锋的眼神终于没有了以往的轻视!
楚老爷子的手指头依旧在书桌上轻轻敲着,最终叹息了一声,却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说下去,而是微微一笑:“小锋,在西山县的工作还算顺利吧,有没有什么困难?”
楚锋心头一暖,老爷子居然知道自己在西山县工作,看来,老爷子并没有彻底放弃自己这个不太争气的孙子!
“谢谢爷爷的关心。”楚锋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我在西山县过得很充实,工作和生活都比较顺利,领导和同事们对我都很好。”
“农民都吃得饱,穿得暖吗?”楚老爷子突然冒出来一句,眼神紧紧盯着楚锋。
楚锋心里一紧,眼神禁不住看向了大伯楚喜凯。楚喜凯也是心神一跳,微微摇了摇头。
“我想听真话。”楚老爷子是什么人,一下子看出了这对伯侄眼神之间的猫腻,眼神炯炯罩住楚锋,显得颇为凌厉,“你在农村的最基层工作,对农民的状况比我这个老头子清楚。”
楚锋终于咬了咬牙,缓缓说道:“农民不容易,农民的日子过得很艰难。我所在的城关镇在西山县里,可以说是经济状况较好的一个镇了。可即便如此,有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农民还没有解决温饱问题。在贫困村里,村民们吃的几乎都是早稻米,而且即便是早稻米,也并不能保证不挨饿。”
“晚稻米应该比早稻米好吃一些吧,为什么农民不吃晚稻米?”楚喜凯忍不住问了一句。
可很快,楚喜凯就发觉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尴尬了,因为老爷子看向他的眼神很是严厉,带有几分不满,甚至有几分气愤的表情,放在书桌上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老大,你该多下基层走走了。”楚老爷子瞥了楚喜凯一眼,冷声道,“要是有一天你主政一方,如果连晚稻米和早稻米都分不清楚,谈什么为人民服务?”
楚喜凯额头上就开始冒冷汗了,表情甚至略显慌张。
“早稻米虽然难吃,煮出来的分量却比晚稻米要多。”还好,楚老爷子缓缓说道,随即脸色变得很是严肃,声音也低沉了很多,“要是农民连早稻米都吃不饱,那可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随即,楚老爷子看向了楚锋,缓缓问道:“依你看,西山县有多少农民没有解决温饱问题?”
“保守估计,有百分之四十的农民没有解决温饱问题。”楚锋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就月兑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