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所有人都惊呼出声!
风舟只知公子今晚夜探相府,怎么会中毒,还,还,还把落姑娘给带回来了?太诡异了!
他突然想到,这一定是公子的阴谋,阴谋啊!单纯的落姑娘还蒙在鼓里,好像还担心着公子啊!
公子啊,你竟然开窍了!我风舟真是佩服你!
季安荀被扶回了房,趴在了床上,另有一个和尚模样,三十多岁的人察看了季安荀的伤势,眉头拧成了川字,脸色相当不好看,骂道,“该死,公子竟然中了南连星!”
“南连星?是什么?”风舟和中年男子问道。
“是一种罕见的毒药,要解此毒,七彩冰雪莲是必需之物,可这东西,相当罕见,据我所知,只是皇宫大内才有。”和尚沉痛的说。
“我现在就去皇宫!”中年男子气愤的转身就要走。
“等等。”落凡淡淡开口,“皇宫戒备森严,七彩冰雪莲这样的稀罕之物,更是有重重守护,哪里是想要拿便能拿得到的?”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尘儿毒发而亡吗?”中年男子怒吼!
落凡愣了一下,尘儿,他还有另一个名字?
“有我在,他死不了。”落凡看着季安荀,他还真是个谜一般的人物。
风舟恍然醒悟般的拍着自己的脑袋,“我怎么忘了,落姑娘可是解毒高手,能有什么毒药可以难住你。只是,没有七彩冰雪莲,该怎么解?”
落凡没有看他,只是看着那个和尚模样的男子,犹豫了下,低声说:“大师,你先帮他拔箭,止血,清理伤口吧。”
和尚嘴角抽搐着,风舟大笑,“哈哈,大师,哈哈哈,大师,你这个酒肉和尚,哪里配得上大师这个称号!”
落凡面色一窘,有些尴尬!
中年男子横了风舟一眼,风舟立刻止笑,讨好的说,“陈叔,我错了。”只是,嘴角,仍是忍不住的抽搐!
“好,依落姑娘的意思。”和尚点头说道。
落凡转身,看着前面有一张书桌,走了过去,提笔写下一串药草名,然后递给风舟,“除了这些草药,还得麻烦你抓一条五毒蛇来,可别伤了它的性命。”
风舟叫苦不迭,这是赤—果-果的报复,他苦着脸,“要是它伤我怎么办?”
“活的才有用!”落凡言简意赅。
谁让你笑话我,我呀,就是个小心眼之人。
风舟的那张俊脸,此刻已如苦瓜一般,陈叔看他这副模样,无奈的催促道,“还不快去。”
风舟一脸委屈的哀怨的看了落凡一眼,像个小怨妇,然后不甘不愿的出去了。
落凡笑了笑,风舟还真的挺可爱的,只不过他跟季安荀的性格相差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落姑娘,你有把握吗?”陈叔有些不放心的问。
虽然听风舟讲过落凡的事,知晓她本领过人,不过发生在自己关心之人身上时,还是免不了会担心过头,对任何人都会有些不放心。
落凡轻声笑着,说:“并不是什么难解之毒,您放心好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姚万柏是故意用了这种毒,因为他也知道,要解这毒,必需得七彩冰雪莲,这个东西,只有皇宫才有,只要季安荀的人去皇宫盗取,势必会被抓,姚万柏还可将计就计将他们一网打尽。
只是,他千没想到,万没想到,她被季安荀“劫持”了,并且,南连星的解毒之法,并不唯一。
陈叔似是松了口气,才放心的走到床边,此时季安荀背上的箭已经拔掉,伤口也清理好了,而且,季安荀已经苏醒了。
季安荀趴在床上,解下了蒙面的黑纱,侧头看着落凡,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季安荀?”
落凡看着他的脸,原来他用了他本来的面貌,是在沧州城见到的“他”,此刻,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不过,好像并没有影响他的俊俏。
“你身上有股梨花的香味,在客栈那晚,我就已经知道了。”
季安荀诧异的看着她,继而轻叹,“你果真如伊娃所说,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的明白,只不过从不点破!若不是此番受伤,我也不会知道你早就知晓我的身份。”
落凡摇头,“我只知你有两个身份,却不知现在的你究竟是谁,不过,刚才听陈叔叫你尘儿,才猜测到,你就是公子尘,这里,便是绝影宫吧。”
季安荀笑了笑,“你真的很聪明。”
落凡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原来他会笑啊!
“和你比起来,确实聪明了些。以你的身手,就算夜闯相府,应该不至于被人发现;就算被发现,你大可以骑腾雾远走,他们根本追不上你,可是你却莫名其妙的跑到水府来抓我做人质;这些都不说了,你明明知道姚万柏向你射箭,你却不躲,硬生生的受了那一箭,你确实够笨的!”
陈叔和和尚听的一愣一愣的,是啊,公子尘什么时候这么笨了?竟然心甘情愿的中毒?而且,这姑娘也够胆大的,明知道他就是江湖传言的恶魔,公子尘,还敢说他笨!
季安荀挑眉看着她,几分认真,几分调侃,“若我是故意的呢?我在赌,你会不会帮我,会不会救我!”
他看着她的脸,不放过任何任何情绪变化,有些,——紧张!
落凡紧蹙着眉,脸色有些难看,语气也不善,“你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赌!若是我不知道黑衣人是你,若是我只将你放在马上,任你死活,若是你赌输了——”
“可是我赢了!”季安荀定定的看着她,打断了她的话!
落凡叹口气,无奈道,“算你命大!下次可没这么好运气了!”
季安荀唇角咧开的弧度,越来越大!
和尚模着光光的脑袋,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他们在说什么?
陈叔细细看着落凡,如此聪慧,冷静的女子,是配得上尘儿的!如此的话,尘儿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孤寂了!
他的生命,除了仇恨,终于还有其他的东西了!
“落姑娘,蛇我抓来了——”风舟有些愉快,还有些兴奋的嗓音从门外传来,打破了室内的安静!
室内几人看着风舟抓着蛇进来的模样,很是滑稽,都有些忍俊不禁!
落凡走过去,看着他将手中的蛇拿的远远的,脸上却是抓到蛇的得意的笑容,笑了笑,伸出左手臂,对着蛇头,柔声说,“宝贝,过来!”
风舟愣了一下,这“宝贝”是叫的谁呢?
然后,就见手中的蛇一动,从手中溜走,只是眨眼的功夫,噌的一声,那条蛇蹭到了落凡手臂上,缠绕着她的左手臂,甚是柔顺乖巧!
风舟不禁咋舌,立刻进入石化状态!
他那么辛辛苦苦的抓到的如此凶猛的毒蛇,居然在落凡手臂上这么乖巧,他不得不去歪想——落姑娘是这蛇的祖宗!
不仅风舟,其余三人也有些呆愣。
落凡看着风舟,笑了笑,说:“给我一只碗。”
风舟回过神来,身子猛烈的抖了几抖,风一样的跑了出去,很快又飘进来,把碗递给落凡。
落凡走到附近的桌子旁,放下了碗,手轻轻的抚模着蛇,细声软语,“宝贝,我只要一点点毒液就好,乖啊!”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动的手,就从蛇的口里挤出几滴粘稠的液体,然后又说,“宝贝,谢谢了。”
落凡蹲子,手臂伸向地面,只见那蛇乖巧的从她手臂上滑了下来,扭着身子,大大咧咧,高昂着头走了。
风舟又抖了抖,看着那条蛇,感叹道,“真是个大爷!”转眼看着落凡,摇摇头,认真的说道,“落姑娘,若说我家公子是恶魔,我看你啊,就是个怪胎!居然能跟蛇这么亲密。”
落凡看着风舟,趁风舟还在毛骨悚然的状态之中,取下了他束发的簪子,一边说,“我家附近奇珍异兽很多,那些蟒蛇大雕之类的,都是我小时候的玩伴。”
同时,用那只簪子刺破了食指。
“落凡,你干什么?”季安荀震惊的吼道,声音虽低,却听得出他的怒意,他欲冲过来,被和尚给拦住了。
落凡回头,不痛不痒的说,“没什么,两滴血而已。伤重之人,切忌动怒。”真不明白他这么生气做什么,又没要他的血。
手指的血和蛇的毒液混合之后,落凡端着碗走到床前,无视他的愠恼之色,不咸不淡的说,“有些痛,你忍着!”
和尚已经明白过来,“公子,我想落姑娘的血定是可解毒的,两三滴血,不碍事。”
季安荀冷冷的瞪他一眼,看着落凡,尽是无可奈何,她已经滴了血,若是不用,岂不是浪费了她的一番心意。
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床柱,默许了落凡要做之事!
落凡坐在床沿,将碗中的液体缓缓的滴在季安荀的伤口,季安荀紧咬着唇,额上汗意顿生,确实不是一般的疼!
“把伤口包扎了吧,只需一次便可了。”落凡看着和尚,说,“给风舟的药方,是内服的,一天三次,明天就能好了。”
又对季安荀说,“你好好养伤吧,我先回去了。”
“回去?这么晚,你怎么回去?”季安荀一听,急了,话中带着恼意。
落凡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她怎么回去关他何事,心里虽是这样想,嘴上却找了好的借口,“你也知道,我是被你劫走的,若是不早些回去,干爹和伊娃会担心的。”
季安荀也没多想,月兑口就说,“你不是已经告诉他,你没事,让他不要担心吗?”
风舟在一旁看戏,看的惊讶,并且乐呵呵的,公子真的开窍了,竟然让人家在这儿过夜。
落凡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她给干爹的暗示,他竟然都看到了,虽然如此,“可是没见到我人,他们终究放不下心。”
季安荀并不看她,“我会通知风行,让他转告你干爹,就说你半路遇到了我,被我救了下来,等明天天亮了,你再回去。”
风舟强忍着笑意,公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为了留住心上人,还学会了撒谎。
落凡听的糊涂,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被他救了是指被“季安荀将军”救了。
想了想,他说的也对,这么晚,如何回去?她又不记得路。“好吧,我明天再回。”
“风舟,带她去客房!”季安荀闭了眼,一副要休息的样子。
“是!落姑娘,请吧。”风舟兴奋的应着,好像青楼老鸨抓住了一个绝世美人!
去了客房,落凡梳洗了一番,准备睡了,大半夜被这么一折腾,还真是困了,这时,门又响了,开门一看,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长的漂亮水灵,端着一个托盘,笑眯眯的看着落凡,说:“落姑娘,这是我家公子命我拿给你的药。”
“药?”落凡茫然,她又没病,要药干什么?
不过那姑娘显然没打算告诉她其他什么,将三个药瓶硬塞给了落凡,潇洒的转身就走了。
落凡关了门,一边向床走过去,一边打开了其中一个药瓶,是预防风寒的。
她笑了,真没看出来他还这么细心。
打开第二瓶,是止血的,有些郁闷,也就是两三滴血而已,哪里需要止血药啊?真是大题小做,当她是金贵的千金小姐啊?
另一瓶是什么?
她坐在床上,打开了瓶子,是活血化瘀的——她茫然了,她又没摔哪儿,没磕哪儿,活什么血,化什么瘀啊?
想了半天,想起在水府时,她掐了一把大腿——被他看见了?难怪那会儿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原来是他冰冷的眼神啊。
可是,她又没掐他,他发什么怒啊?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睡着了。
次日早晨,落凡起得有些晚,刚刚穿戴好,就有人敲门,开了门,进来两个姑娘,一个橙衣,一个绿衣。
绿衣姑娘正是昨晚来过的那姑娘,此刻端着水盆,笑眯眯的说,“落姑娘,你起了?先洗脸吧。”
服务还真周到!落凡心想,看着另一橙衣姑娘端着些早点,也是笑嘻嘻的看着她,只是那笑,让人心中发毛。
梳洗完毕,又用了早点之后,落凡问道,“你们公子呢?”
两位姑娘对视一眼,笑容更加诡异,让落凡觉得自己进入了贼窝!
“落姑娘,我家公子正在后院赏花呢,我带你去吧。”
赏花?落凡愣了愣,他恢复的还真好!
“多谢了。”
落凡出了门,仔细看着这个宅院,风格很是随意,大概是这里的人看着喜欢哪个地方,就在哪儿修了栋房子。
只是,这里的布局的确精妙,连她也不得不赞叹!难怪称之为绝影宫!的确,一般人是永远也别想进来的。
到了后院,又是别有一番天地,恍如世外桃源。
看到远处大片的梨花,落凡笑了,梨树下,随意的摆放着几张石凳,还有一张纯天然的石桌!
季安荀一身天青色衣衫,正坐在梨花下看书;周围还有其他许多种类的盆栽,鲜花,看起来,很美!
落凡轻轻走过去,越来越觉得“公子尘”和“季安荀”分明就是两个人,脾性大不一样!
阳光下,那个冷酷无情的公子尘多了几分暖意。
落凡站在他面前,仰头看着成片的白色梨花,有一种出世的风仪,纤尘不染,再带了漫衣的仙香,有一分天然的风流。
以前,她总是在月下和义父义母坐在梨树下,尤其是在细雨中,看冰清玉洁的梨花瓣瓣飞舞在空中,美的像是快乐的精灵。
此刻,才发现,原来阳光下的梨花也是这么美,别有一种万种风情的韵味。
有微风拂来,吹起梨花飞舞,落凡伸出手,一片梨花落在手心,淡淡的白,淡淡的香味,素洁,高雅。
“喜欢梨花?”季安荀抬头看着笑靥如花的白衣女子,轻声问。
落凡低头,看着这个竟然会笑的男子,“你也喜欢?”
就在他不笑的时候,如此清隽的面容也算得上是个帅哥;笑了的时候,容颜更是俊秀,再加上眼中少了那份沧桑,真真算得上是个美男子。
“我父亲喜欢。”季安荀淡淡道。
落凡在另一张石凳上坐下来,离他不过一米距离,“我母亲喜欢。”
季安荀问,“准备什么时候走?”
“问完问题就走。”
季安荀看她一眼,说,“上次那几个抓伊娃的人是和飞霜阁的人有交易。”
落凡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季安荀说的是什么,她,已经忘了这事了,也不是来问这个的!
“还有问题?”
“你为什么让风舟一直跟着我?”落凡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季安荀一怔,风舟不是暗中跟着的吗?
落凡又说,“第一次去城隍庙的时候遇见他,是巧合;可第二次去校场的时候遇到他,他说,是受你之托。为什么?”
季安荀蹙眉,他不是吩咐了不让风舟说的吗?
“我既然知道你是季安荀,在风舟揭穿月婵的骗局的时候就认出了你,也知道他是你的手下。他说是受人所托,我认识的,他也认识的,除了你,我想不出第二个人。”落凡知他皱眉是为什么,好意解释道。
季安荀舒展了眉头,看着她,突然笑了,笑的,竟然有些邪气,“你这么聪明,什么都知道,你猜我为什么这么做。”
落凡有些气馁,“我就是猜不出才来问你啊。”
季安荀抬头看天,原来,还有比他还要迟钝的人!再看向前面藏在墙后面的偷听的一些人,那几个人即刻消失了身影。
“猜不出来就算了。”季安荀无所谓的说道。
“不行,我一定要知道。”落凡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么执拗的想知道。
季安荀看着她,真没发现她还这么“执着”,“想知道,那就猜!”
“你——”落凡瞪着他,不高兴的嘟着嘴,“你不告诉我,我今天就不走了。”
真是奇怪,她什么时候这么好奇了。她都没有注意到她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就像是一个生气的小孩子。
季安荀意外的看着她,尤其她此刻的表情,嗯——很可爱,跟平时清冷淡然的她,很不一样。
“既然不想走,那就别走。”
“谁说我不想走了?”落凡立刻反驳。
季安荀淡淡的瞥他一眼,“我没留你。”
他似乎忘了,昨晚是他死活要落凡留下来的。
“你在赶我走?”落凡语气有些威胁的意味。颇有几分“你要是敢点头,我就跟你拼命”的意味。
“没有。”季安荀很平静。
落凡很无语的看着他,这哪里是那个冷酷无情的恶魔嘛,分明就是一个无赖!
“我以前觉得伊娃叫你季石头很贴切,可是现在我才发现,面无表情都是你的伪装,现在的你才是真实的你,很无赖,很扯淡!”
“我以前认为你很聪慧,冷静,淡然,现在才发现那些都只是表面现象,其实你很固执,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喜欢威胁人。”季安荀不假思索的有样画葫芦的反驳。
落凡立刻瞪大了眼睛!她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拜托,她都活了四十多年了!她闯荡商场那会儿,他都还没出生呢!
季安荀看着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生气的时候很可爱。”
落凡微愣,继而觉得自己脸颊开始发烫,立刻转过头不看他,佯装看着其他地方。
不知道怎么了,季安荀此刻心情好的不得了,低头又开始看书了。
良久,落凡觉得自己面上恢复正常温度了,看向又在看书的男子,平静的出声,“季安荀——”
季安荀抬头看她,“有事?”
落凡看他一副真的不知道她要问什么的表情,就恨不得伸出两只魔爪狠狠的揪他的脸!好像保养得还不错,捏起来应该很舒服。
季安荀看她表情有些诡异,皱了皱眉,她又在想什么?
落凡清咳两声,很严肃的看着他,“为什么让风舟跟着我?”
季安荀挑了眉梢,她还真不是一般的执着啊,“自己猜!”并且,还不是一般的反应迟钝。
视线,又落在了书上。
落凡气得整个人都被气体给充涨了,再差一点,就会爆炸!
转眼,看着他手上的书,眼眸里划过恶作剧的笑意。
哼,你不是想看书吗?我就给你配点乐,看你还能看!
竹笛放在唇畔,清脆欢快的音符随之而出,落凡围着季安荀转着圈,不大会儿功夫,美妙的音乐引来了林中的小鸟,盘旋在季安荀上方,叽叽喳喳的叫着,有些聒噪!
美丽的蝴蝶也被吸引过来,在季安荀周围飞舞着翅膀,有的胆子大的,停在了他的发冠上,肩上,还有书角上,甚至手指上。
落凡站在季安荀面前,双臂环胸,得意的笑着,看你还怎么看书!
季安荀抬头,笑容和煦,说出的话差点气炸落凡,“吹得不错,继续!”
落凡深深的吸着气,重重的吐着气,然后平淡的说,“爱说不说,本姑娘走了。”
潇洒的转身,看看天上的太阳,真是灿烂明媚,连心情也如此舒畅啊!
季安荀身形一动,晃到了落凡面前,脸色不大好看,“真走?”
“不然我留在这儿做什么?”落凡一脸的无辜,一脸的纯真。
“我送你。”季安荀恢复了“面无表情”的表情,沉静的说道。
落凡微微蹙眉,变脸可真快的,眨眼的功夫,又从公子尘变成了季安荀。
她淡笑,面容平静如水,声音沉静没有起伏,“你的伤势还没有痊愈,不必送我,给我挑匹马就好。”
季安荀剑眉微皱,变脸如此之快,仿佛刚刚那个任性胡闹的她只是他的幻觉,“你是被我救下来的,该是我送你。”
落凡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怎么如此固执?“你就不担心骑马的时候开到伤口?”
季安荀轻轻一笑,他可不可以认为这是她在关心他?“如果这点小伤都能绊住我,我如何担得起‘恶魔’这个称号!”
落凡彻底被打败了,算了,医者父母心,考虑到他是伤患,就在这儿再待些时辰,反正干爹和伊娃已经有她的消息了。
她扭头,闷闷的说,“我明天再走。”
季安荀轻轻笑着,比天空中飞舞的梨花瓣还要柔和,比夺目的阳光还要耀眼。
*
夜晚,落凡一个人呆在客房,看了会儿书,门被敲响,当她打开房门时,有些意外的看着来人。
“陈叔,您找我有事吗?”
门口的中年男子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一贯沉稳的面容此刻有了些许笑意,他笑的有些局促,“落姑娘,可以和你谈一谈吗?”
落凡愣了一下,才说,“请进吧。”
落凡给陈叔倒了杯茶,坐在他旁边,问,“陈叔,您想跟我谈什么?如果是季,公子尘的伤势的话,您不必担心,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陈叔笑了一下,有些憨厚,“落姑娘的医术,我自然是相信的。我来,是想跟你说说尘儿。”
落凡纳闷了,说季安荀做什么?她又不比他们了解他。
陈叔喝了口茶,叹了口气,面色变得沉重,好半会儿后,才似压抑了许多情绪缓缓开口,“落姑娘,你别看尘儿表面风光,其实,他是个很苦的孩子;我一手将他带大,这二十年来,几乎没见他笑过,除了冷漠,几乎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你来了这一天,他变了许多,会笑,会怒,会因为你扎伤了自己而生气,心疼……落姑娘,尘儿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酷无情,他只是经历了太多痛苦,习惯了掩藏自己的情绪,也不懂得如何去表达自己。他寂寞了二十年,习惯了这样的孤寂,但是他的内心,是很渴望有一个贴心的人伴在左右,不管是甘与苦,都可以一起承受。但是他害怕,害怕这些快乐太过短暂,害怕幸福只是过眼云烟,更害怕他的过往不被人接受,害怕他的仇恨会害了他在乎的人,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去试探,小心翼翼的去爱。落姑娘,尘儿既然肯让你知道他就是季安荀,肯让你来绝影宫,就已经表示他对你的坦诚,他不会去欺骗你什么,只是有些事太过沉痛,他自己也不愿提起。落姑娘,你这么聪慧,一定也明白我想要说什么。”
陈叔说着话,自己讪讪的笑着,“落姑娘,跟你说这些实在太唐突了,不过,却是我真心想要说的话。落姑娘,早些歇息吧,我先走了,希望我说的这些不会困扰你。”
陈叔走了,落凡还坐在椅子上,处于呆愣状态。
此刻,她都不知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了,很乱,没有头绪!
仇恨!他果然有这样痛苦的经历,所以才会如此沧桑?
他的坦诚,他会笑,会怒,会生气,是意味着她对他来说,很特别?
所以,她掐了自己,他会怒;她扎破手指,他因为心疼而怒;因为知道飞霜阁的人要抓她,所以派风舟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
天呐!她真够笨的,要不是陈叔来跟她说了这么多,只怕她一辈子也想不明白了!
落凡啊落凡,你可真够反应迟钝的!
只是,她还有这份心去回应他吗?她累了,真的累了,她害怕,到头来仍旧只是一场欺骗!
月光如水,皎洁纯净,倾泻在地面上,一片银光。
落凡躺在床上,却是彻夜难眠!很苦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