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格里市,和身后的山山水水说一声再见,原来并不难,难的是那些风声鹤唳的日子,并不是两秒钟就能抹除的记忆!
背负起行囊,要丢弃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到一个新的地方,宛若重建一个新的家园,遥远的路程,有些东西永是带不走的。比如那些沉重的家俱,比如我的银色蜚翠样的梳妆台。海兰尔看着她们那些优质的古木家俱,怔怔无语!
不必留恋,不必留恋。没有旧物质的剔除,将永不会有新生物的渗入!夏德里先生踌躇满志,以高昂的姿态,劝慰着妻子!
夏小丛则整日的哼唱着一些无头无绪的轻盈的歌曲,未来的日子像一个缤纷的磁场,对这个美丽的小少女产生了极强的诱惑。她把自己的衣服和小靴一遍遍的拿出来整理好,放入皮箱,然后再重新的检视一下,生怕有所遗失!
夏小丛是精明的,亦如她是灵慧的!
因为我总是行走天涯的时候居多,所以住室之内,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注目的贵重物品,自然,也不存在炙热的心灵之处的哪怕一点点的不舍。我知道,该带走的,一定是要带走的;而那些该丢弃的,从开始安居之日起,就注定了是要丢弃的!
我们的武器,那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心爱之物,是我们在这个世上要相携一生的伴侣,这必是要随着我们浪迹的方向而前行了!如空气、如水,是我们生之不可或缺的珍馔佳丽了!
如海兰尔的那两把源之于汉唐时候流落在民间的小提琴,古朴而明光可鉴,音色细腻而圆润,没有一日不是在洇濡着海兰尔眼角眉梢的钟爱而跌宕着娇越的灵性!
如我的爱尔兰钢琴,我的英格兰大提琴,我日日五指疾缓中分分秒秒都不能远离五尺左右的爱物,我又怎能舍之?叫我如何舍之?
这是我们都要带走的,毫无疑问,在每个人的一生中,都有重点、有主线,而我们要演奏的主旋律,则是这曼妙的音韵!
其实,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那让我欣慰的、让我欢喜的,还有一样不为外人道的隐秘的心事!那便是早已融入了我的生命之中的、那天才的高贵不可碰触的桑的灵魂,亦会随着我,和浪漫的格里市说一声再见了!
我,和桑,是不可分割的。他是我的心,我是他的眼眸。我知道我每向前走出一步,桑都会为我拉长相应的影子!这样,既使就算在外乡没有月光的晚上,我一样不会孤单,我一样知道,我的呼吸里,就暗燃着桑的微薄的气息!
我们要带走的物品,包装成三大箱子,提前的托运到了京城。这样我们每个人随身携带的东西,除了必要的食品,就是路上聊以解闷的几本小书了!
我们开始变的焦躁不安,离行程还有三天,而这三天竟是如此的漫长。等待是折磨人耐力的,哪怕一个很有风度的先生,在等待中也难免心有浮泛!
无所事事的冬天的夜晚,我们想着各自的心事,不再对语,时间仿佛成了秋天里烦乱的雨声,滴嗒滴嗒着走过,显的悠长而缓慢!
老之将至!某人爱雨,唯雨生情,这必是老化的象征!夏德里翻阅古籍,哉然念叨!
我换上了干净的牛仔裤,黑色的高领半大衣裹着我瘦长的身体,也包严了我的脖颈。我坐着壁炉前,一遍遍看着自己尖尖的十指。这十指,从前是细长的,但如今,却是尖的、透明的,无端的长了一寸!
从前我的手指,是妖邪着的苍白,如今,却更是泛着绿艳的光圈,令我自己看了,都心生暗叹!
我一直都在疑惑着,这究竟是我的手指,还是桑的传承?
壁火照亮了我的眼眸,我的绿的透明的臂,也因之更加的燃着灼灼的光亮!
夏德里不敢看我,我身体的某些变异,对夏先生从来都是梦魇般的回避!他很快的逃离了我的房间!
夏小丛嘻嘻的乐哈着,用小小的手抚模着我的臂,眼里满含着从未退却过的惊异!
我抽回臂,不言、不笑,是的,这个时候,我只是渴望着这个时候能让我一个人静静的、静静的呆上几分,哪怕几秒!
海兰尔呆呆的凝视着我的指尖,浅浅的叹息着。她的手指,是圆润的、白羊玉脂般的丰盈,富态且白晰的令人生邪!
而那双手,竟在拔弦弄琴中,翻飞着不可思议的灵动!
“我是多么想拥有你那样的一双手,有你那样的一副指尖啊!”海兰尔伤感的叹息着!
我好想。哪怕给我全世界,我也不会觊觎;而我,只想要你那一双艺术家的颀长的臂、指!海兰尔双手绞着一方淡蓝的手帕,薄薄的红唇,因为激动而略显湿润!
可是海兰尔,你知道就算要我放弃整个世界,我也不会放弃如我生命一样珍爱着的手指!自然,你不会知道我的苦;自然,无人知道我这一双手来自于哪个星球的灵性。自然,这只是我一个人暗暗的欢喜着和赏识着的理由!
这是无法为外人道的,似乎我只要多说一个字,就是对那天才世界的无可宽恕的亵渎!
这样的手,请问,世界可能找到第二?我只是冷冷的问出这样的一句,似乎在问海兰尔,又在问着自己!
自然,这是不需要回答的,也是得不到答案的。
当这个世界争先恐后的在解读着唯一这个词时,那么
我举起自己的臂,自己的指,在绿的眩目的光波下,我坚定的对海兰尔说:
这,就是唯一!无人超越,无可企及,灵性和天才的美丽,这个唯一,无可替代!(2011、4、20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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