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桥陪阿娇赶到的时候,中尉府已经聚集了不少王公,太子刘彻也在其中。卫皖已跪在殿前谢罪,阿娇冲上前质问他:“是你吗?是你逼死我荣哥哥的?你为什么害死我他?他跟你有什么仇你要这么逼他?”阿娇愈说愈伤悲,怒气一股脑地发泄在眼前这个待罪的人身上,伸手打了卫皖一下又一下,卫皖只是不做声,承受所有的打骂。
“阿娇,别打他了!再打,荣哥也回不来啊。”陈桥及时赶到拦住了阿娇。
听到这句话,卫皖才抬起头来,盯着这位异常气愤的女子,“这位就是堂邑翁主,阿娇翁主嘛?”
“没错,你想怎样!”
“微臣不敢,只是,如果您真是堂邑翁主的话,”卫皖从衣襟中掏出一块木片,“这儿有临江王留给您的信。”
“荣哥哥给我的?”阿娇不知道荣哥哥最后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她接过木片。
木片上工工整整、一笔一划地写着庄子的《逍遥游》,“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阿娇的心如被万千个虫子啃噬般地痛了起来,那深藏着的痛和愧疚肆无忌惮地在心底蔓延开来。
看着木片上的文字,阿娇不禁泪如雨下,哽咽着说“荣哥哥,荣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傻”隆虑侯陈桥一把揽住阿娇入怀,什么也不说,因为他知道什么话都安慰不了她。
刘彻一直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对陈氏兄妹,直到他们坐马车走远,刘彻还迟迟不肯离去。他今年九岁,七岁时登基,做储君这两年来他成长了不少,父皇更多地教导他,教他从一个为上者的角度来看待所有事。他也知道父皇很看重他,但也明白今后的道路必将坎坷。
刘荣是他的长兄,更是前太子,是自己的前车之鉴。他为刘荣的死而遗憾难过,却更要思考如何避免走上跟他一样的路。刘荣的事他看到,即使身为储君,也会瞬间失去所有。追根究底刘荣的被废,就是因为栗妃不愿与馆陶姑姑联姻。现在自己是储君,可会不会也因为哪个皇亲国戚的不喜欢而失去太子之位?谁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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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哭着回到家,就直接奔到馆陶的房间,带着责备的语气问道:“母亲,荣哥哥死了,他是为你的野心殉葬的,现在你开心了吗?”馆陶不禁皱起了眉,断喝一声“阿娇!”
陈桥不知道怎么办,陈侯听到声音也赶了过来,安慰阿娇道:“阿娇,快别说了,你难过,你母亲也一样难过啊。你母亲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能这么跟母亲说话,还不快跟母亲认错。”阿娇一听这话,愈加伤心,“你们什么都说是为我好,难道我想要荣哥哥死吗,难道我想要当太子妃做皇后吗?你们不要以为我好的借口来做我不喜欢的事。你们都是为了你们自己”“啪”馆陶一巴掌打在阿娇的脸上,空气瞬间都凝结了,连馆陶自己都吃了一惊。
从小到大阿娇向来是馆陶的心头肉,从来舍不得伤她一下。她一共养过五个孩子,只有陈桥和陈娇养住了,阿娇小了桥儿六岁,生她的时候馆陶都已经28岁了,在阿娇之前馆陶还怀过3个孩子,都没养住,以至于她一直以为她再也要不了孩子。生下阿娇后馆陶更是欢天喜地地产生过无限的憧憬,那些自己没能做到的、享受到的都要在阿娇身上实现。如今,竟然失手打了她,可是她有说错吗?自己确实是始作俑者,但却从没想过要荣儿的命啊,刘荣那毕竟是她的侄儿,而且荣儿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一切都是王皇后的手段,她是唯一想要荣儿命的人,荣儿的存在,就如一根刺卡在她的喉咙,前太子的身份是一个隐患会时刻威胁着他们母子的地位,只有把这根刺拔掉她的彻儿的地位才能稳固。这些话怎么能告诉阿娇呢,让她知道了只会更加排斥彻儿吧,哎!怎么才能让阿娇理解呢。
别说安抚阿娇了,这边陈侯早不愿意了,他搂着阿娇责备道:“你再怎么生气也要跟孩子好好说,你打她干什么呀!”在父亲的煽风点火之下阿娇更是伤心,恸哭了起来。“娇娇,别哭,是你娘错了,我们不理她了,好不好。”阿娇不听只是顾着哭,馆陶更是哭笑不得。阿娇越想越觉得委屈,对刘荣的愧疚郁积在心中,找不到发泄口,她只觉得心里好闷,好想忘记所有的悲伤。
这三人正不可开交之时,侍卫来禀报“太后从甘泉宫回来了。“回长乐宫了吗?”馆陶赶忙问。“听说是直接去了宣室。”“她一定是知道了荣哥的事了去找陛下,为得就是荣儿的事吧。阿娇,阿婆她最疼你,你去安慰安慰她吧。”馆陶希望阿娇分分心,不要一直纠结在刘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