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邑候陈午陪着女儿坐在马车上,看着女儿比桃花还要美丽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悲伤,知道临江王刘荣的死对女儿来说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但他没有办法,他从来没能影响过什么。
虽然他一直知道馆陶希望阿娇成为太子妃,成为未来的皇后,虽然他不希望,但他的想法没有人在乎。陈午这个堂邑候的食邑仅有1800户,在大汉功臣表上位列第86位,当年馆陶对于下嫁给他并不高兴,因为馆陶的妹妹,庶出的绛侯公主后来被文帝指婚给了绛侯周勃的嫡子周胜之,周胜之袭可是汉初封的赵王爵位,食邑万户。同样是指婚,一个庶出的公主却远胜过她这个嫡长女,馆陶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如今不一样了,窦太后虽晚年不得文帝欢心,但好在儿子孝顺,景帝年少时很张扬,但自从经历了七国之乱,又加上窦太后眼睛盲了,他对窦太后更加不愿违拗,无意间对窦家更加纵容。馆陶从此便是大汉最尊贵的公主,以前所有不得意的事全都一扫而空。可以前的经历仍影响着她,现在她对权力极度地热衷像是为了弥补以前人生近三十年的不得志。这些陈午都能够理解,只是他不希望把自己的**转嫁到阿娇身上,女儿的人生路应该让他自己去走。
但是陈午不能阻止馆陶,因为他知道窦太后一定也存着跟馆陶一样的心思,恐怕会效仿薄太后,放一个自己家的人在未来的皇帝身边。可是这次刘荣的死,明明不是阿娇的意愿,却可说是却因她而起,所以阿娇把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一直觉得对不起刘荣,也愧对栗妃、零陵公主和临安公主,让自己背上了良心债。陈午心疼女儿,却又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带女儿离开那个让她伤心的皇权中心,尽量给时间让女儿选择,过她自己的人生。
陈午握着女儿的手,小心斟酌着言辞,“阿娇,你不要怨你母亲,她也是为你好。她想你做皇后,只是因为她觉得那样对你来说最好的路,她希望你永远是大汉朝最高贵的女子。你阿婆也希望你成为下一任皇后,你知道她是多么疼爱你这个唯一的外孙女的。所以才会出了刘荣这件事,但其实她们也不想。”
陈候叹一口气接着说下去,“临江王归去,你母亲也很伤心,太后就更伤心了。你不能怨她们,作为支撑整个家族的女人,她们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陈候的眼神渐渐沉重了起来了,开始为女儿担心,“你离开一阵子也是好事情,但愿你母亲和阿婆会改变主意。我真不愿意你走簿皇后的老路,当然你不一样,你这么美丽,这么聪明。你将来一定会很幸福的……”
这天父亲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她相信大家都是爱她的,只是很多事情不会因为感情而改变。
陈午宠爱女儿是出了名的,如今在自己的封地上,女儿想做什么他都不反对。堂邑县以及六和郡的氏族乡绅都纷纷结交陈候,来往的宾客可谓是络绎不绝。阿娇在堂邑每日不是看书、弹琴、作画,就是陪父亲宴饮,享丝竹之乐,不知不觉就过了半年。堂邑县偏南,一到夏季就酷热难当,阿娇都想方设法找地方避暑。
这天下午,陈午命人把床榻搬到树荫底下躺着歇午觉,“爹爹,你热不热?”阿娇拿着鹅毛扇,一边给陈午扇着,一边问。
陈候笑开了怀,“热啊!有什么提议吗?”最近阿娇活泼了不少,也不想刘荣的事了,陈午放心了不少。这阵子太热,阿娇一直跟堂邑的老仆人打听附近哪里凉快,能避暑,估计又想到哪去玩了。
“东边有座茅山,茅山东畔有个湖叫月湖,那里有山有水、枝繁叶茂,景色想来不会差。阿爹,正好天热,要找地方避暑,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陈午笑了,“好啊,怎么不好!但你别忙,我们既要避暑总要有地方住才行,我先问问这里的乡绅看谁有庄子在那边,我们就可以多呆阵子。”
“哈哈,好啊好啊!爹爹真好!”阿娇雀跃起来,打这之后就日日收拾行装,想来以堂邑候的身份借一个庄子还是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