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一个清亮的声音在旁边道:“阿娇姐刚用过膳就躺下会积食的,我和太子哥哥去把她叫起来,好不好?”
这前面的话是说给阿冉和阿莞听,后面的话却是说给刘彻听的,刘彻一转头,看到淮南王郡主刘陵笑吟吟的脸。刘陵和刘妩一起住在西边的心室,今日刘妩不在,她原本是要来与阿娇一处玩耍的,正巧听到他们方才的一席对话。就出声为刘彻帮腔,说着也不等阿冉和阿莞再说话,拉着刘彻进了静室。
阿娇还在里间睡着,她右边的头发极精细的编了辫子,结成发髻;为了侧躺着睡的时候发髻不硌着头,左边的青丝散开来,如水一般铺在枕头上的浓密的青丝掩住了她半边的娇靥。窗外的阳光为她的睫毛投下一排浓密的阴影,枕在脸颊下的柔胰若隐若现。因为是在寝殿之中,穿的并不正式,只是一件燕居时穿的轻薄禅衣,未着袜履,从丝绒被的一角露出一只形状姣好的果足。刘彻见了,怦然心动。
“阿娇姐,快起来,莫要睡了!”刘陵上前坐在阿娇的床榻上摇她的胳膊。
“嗯……”睡梦中的阿娇娇憨地嘤咛出声,听得刘彻心猿意马的。
阿冉和阿莞也上前来,连声叫阿娇醒来。
阿娇翻了个身躺平,把胳膊搭在眼睛上,“干什么呀!”她等睁开眼、坐起身,才看清站在眼前的还有太子刘彻,任由阿冉和阿莞为她穿好外衣和袜履。
想到自己这衣衫不整的样子全被刘彻看了去,阿娇心中的怒意一阵阵的翻涌起来,压不下去。
阿冉和阿莞看阿娇脸色不佳,赶紧跪下请罪。“翁主恕罪,婢子说了翁主在睡午觉,可是太子和陵翁主”
阿娇知道自己两个婢女如何敌得过一位太子,以为翁主,刘陵倒罢了,刘彻明知道自己在睡午觉还要进来真是可气。又不便冲刘彻发作,只好迁怒于刘陵,她坐在榻上,蹙着眉对刘陵嗔道:“阿陵,你这是做什么?”话说出口又觉得语气似乎重了些,便缓一缓说:“你可搅了我的好梦了!”
“阿娇姐做什么好梦了?”刘陵笑问。
阿娇只是顺口说了一句,并没有做什么梦,可刘陵这样问又不能说没做梦,便又顺口胡诌道:“我正梦见抓鱼呢!”
“抓鱼?”刘陵笑出声,“阿娇姐何时抓过鱼啊,怎么会做这种梦?”
刘彻在旁把阿娇的所有表情都尽收眼底,知道待字闺中的女儿家在歇午觉的时候是不允许男儿近前的,之前只是想见一见阿娇,把这一点给忘到脑袋后面去了。现在看阿娇的样子,知道自己是惹恼了她,总要设法化解才好。
“我和陵翁主扰了阿娇姐的美梦,那就让彻儿给你赔罪吧!”刘彻上前一把握住阿娇的手,拉住她就跑。
阿娇冷不丁被他拉住,挣也挣不开,不得不被他拉着跑,散开的发髻还没有梳起来,在耳畔随风飘散。阿娇想到自己这副披头散发的样子,对刘彻是愈加讨厌。
“到了!”刘彻终于停下来,阿娇一看,原来刘彻把她带到长乐宫北边的那一弯小湖边。看到阿娇有点疑惑,刘彻朗朗笑道:“阿娇姐抓鱼的美梦被彻儿搅了,彻儿抓鱼来陪给阿娇姐,如何?”
阿娇看着面前英朗的少年的笑容,恣意而张扬;黑亮的星眸灿烂如宝石,但却隐含一股狂妄之气。如果不是狂妄,怎么会擅闯她的闺房;不是狂妄,怎会让她不顾形象地疯跑。阿娇愈想愈觉得刘彻无理取闹,看刘彻转身挽袖,真打算下湖抓鱼的样子,她恨得银牙一咬,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把他推下湖去。
刘彻不妨,冷不丁地被推得一头栽在水里。湖水很浅,只能淹没到刘彻腰上两指,但他突然地栽进水里,溅起极大的水花,又在湖底挣扎了半天才勉强站起来
见到他落了水的狼狈样,不禁呵呵呵地笑起来。刘彻从水中浮起来,转头看岸上那人,正午明媚的阳光,照着大片大片的梅花如绯雪一样的盛开,鲜亮的灼人的眼。她的容颜,却比梅花还要韶华,漂亮的像是不在俗世里的精灵,抿着嘴,神情带了点娇憨,一点愤懑,一点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