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九王爷为何亦会在?
来不及多想什么,卢医女已到身边,宫梨落连忙让出位置,好让卢医女为朱砂处理伤口,这一通的折腾,加之朱砂身上旧伤刚愈,她的身体十分虚弱,意识昏昏沉沉地,纤长的眼眸始终紧合,脸色白的像一张纸。
卢医女微微颦眉,暗想这女子怎如此命薄,好端端的成了太监,前才受了剑伤,这又被私刑折磨,七枚钢针,针针入骨,若不是发现阻止的早,恐怕伤及经脉,会落下终生隐疾。
宋朝隐入了飞霜宫,将宫梨落的话传达给皇帝,凌如锦登时便停了歌宴,一面派人到太医院宣卢医女,一面带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卢医女得宣召即刻进宫,前后并未耽搁多少时辰。
卢医女处理着朱砂的伤口,宫梨落就在一旁打着下手,凌如锦负手而立,片刻不离在朱砂身旁,姜白胭跪在冰冷的玉石砖地上,皱眉看着眼前这一切。
石砖冰凉透骨,丝丝的冷意渗入,姜白胭的膝盖已有些发麻,暗自手握成全,尖利的指甲扣进皮肉,就在掌心中印下月牙般的指痕,青瓷见此,膝行到姜白胭身边,扶了扶她的身体。
姜白胭始终不懂,何以为了一个太监,皇帝对她翻脸无情。
目光就死死地盯在朱砂身上,那抹青衫,前襟上已是血迹斑斑,不知何故,姜白胭反倒希望他现在死了,即使要她面对废后如此重罚,她亦是希望朱砂今日,没命活着离开永安宫。
最后一枚钢针亦被除了下来,卢医女额头上泛起细密的汗珠,好在朱砂的经脉未受损伤,除却受了皮肉之苦,多加调理下,她的身体亦应无碍。
自然若是凌如锦晚来一步,钢针是被青瓷取下的话,碰到脉络,那朱砂必会落下病根,一生不得愈,这也正是之前宫梨落不敢擅动的原因。
“皇上,朱公公的伤势无碍。”万幸只是受了外伤。
卢医女说着自药箱中拿出枚瓷瓶,边招呼宫梨落边将瓶盖子扣开,“就劳烦梨落姑姑,帮我给朱公公上药。”
宫梨落颔首,手指搭上朱砂的衣襟,轻轻向两边翻开。
凌如锦便在此刻转眸,扫了眼早已瘫倒在地的两名嬷嬷,轻一击掌,陆连喜听到动静,赶忙进得屋来。
“万岁爷。”
“陆连喜,将这两名奴才带出去,乱棍打死。”
皇帝话语刚落,两名嬷嬷随即哭天喊地嚷嚷起来:“皇上饶命啊!奴才们冤枉!”说着连滚带爬到姜白胭身边,“求皇后娘娘给老奴们做主!”
姜白胭面露不耐,心里直骂“瞎眼的东西”!她自己都被皇帝罚跪于此,还拿什么立场给别人做主,心想着这两个奴才死了活该,免得待会把她给供出来。
“皇上,臣妾以为,她们二人心思狠毒,教唆臣妾伤了朱公公,理应该死。”
“皇后娘娘!你怎能这样说话!是你叫奴才们这样做的……”
“胡说!”姜白胭秀眉一横,“满口胡言诬陷本宫!”
这两个嬷嬷一见姜白胭刻意把黑锅推给自己,更是心慌意乱,连连地对着凌如锦磕头:“皇上明鉴!是娘娘想从朱公公口中问出新主子的下落,朱公公不愿说起,娘娘才让咱们用的针刑。”
一时也不在乎什么了,两个嬷嬷为求一线生机,将实话悉数说了出来。
凌如锦并不答话,转眸看了姜白胭一眼,薄唇勾出一抹笑意来,狭长的眸子里透着寒意,话语却温润,竟无一丝怒意:“你很想知道香暖宫的事?”
姜白胭想着那日太后对她说的话,想着那句“唯有这样做”。
“臣妾是听说,香暖宫不吉。”
“不吉?”凌如锦冷笑,看向姜白胭的眸光中充满寒意,一时到弄成她说不出话来。
宫梨落的目光淡淡扫过来,卢医女对她说着话,她仿佛没有听到,卢医女向朱砂的伤口处点着药粉,但宫梨落的手并未按照她的话躲开,药粉倒在她手指上,宫梨落瞬间叫了一声。
“啊!”与此同时,她的手往左边一缩,捏着朱砂衣襟的右手跟着一动,扯开了朱砂胸前的大片衣衫,一切动作之前,她本就叫了一声,屋内人的注意力皆被她的惊叫吸引,便是姜白胭亦以为是朱砂出了什么状况,往宫梨落这边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之后,众人的目光再错不开。
宫梨落扯开了朱砂胸前大片衣衫,因为上药的缘故,她的中衣,甚至里衣亦是敞开的,朱砂是女人,这点卢医女知道,因此她有意遮挡,仅为用药方便,伤本在锁骨处,按说什么也露不出来,她让宫梨落让开手,宫梨落没有听到,药沾到宫梨落手上,这一躲一拽间,里衣开了些,抹胸就露出来了。
宫梨落顿了顿,面上的表情复杂而过,便要替朱砂整好衣物,但姜白胭眼尖,心思亦快,这短短几分种的变故,她已看清楚。
“梨落姑姑,等一下。”唤着宫梨落,眼光却一直在望着凌如锦,“臣妾的人,皇上今日就是要处死,是不是也该让她们死个明白?”
姜白胭眸中透出轻笑,千算万算,此刻她算是懂了。难怪一提到朱砂,凌如锦的反应总不同平常,从苏沐雪落水,到上次在寿宁宫冲撞太后,皇帝对这个太监的维护着实匪夷所思,总有怪怪的感觉。
却又说不出奇怪在哪里。
原来这一切的缘由在这里了。
他对她的维护,根本就不是一个主子对一个奴才,那种维护,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
姜白胭直笑自己笨,这竟然没能看出来,什么朱砂朱公公,这位俊秀的年轻内侍,根本就是一名假太监!莫名入宫,来历不明,方一进宫即成了皇帝的贴身内侍,还有当日她送桂花糕去御书房,她看他们两人的眼神,她居然没能想到,她是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