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放晴了,但是空气里还是潮潮的味道。
朱玉不在身边。
她脖子似乎睡得不舒服,酸酸的。
稍稍转了转头,她缓缓开口“朱玉。”
朱玉其实早就侯在了外面,新来的几个丫头不认识她,今天让小吕子数落一顿,顿时老实的去院子里扫起了落叶。
朱玉也不搭理她们,听到芜玥唤,赶忙推门进了去。
屋子里还是一股子药味,不过比昨日好了很多。这雨冲去了不少药味。
“娘娘要吃点什么?今早上皇上走的时候吩咐奴婢熬了肉糜粥,特意去了皮,熬了许久,不会腻的。”朱玉赶忙上前将纱蔓拉了起来。
“先给我些水。”嗓子有些嘶哑,她的身上,穿着一袭雪蚕衣,柔滑而不会弄痛伤口。
雪蚕,是生长在天山极冷处的一种蚕,这种蚕极难喂养,更难吐丝。它们不会群居,所以寻找起来异常的难,而能把这么一个长裙织做出来,绝非一年半载可做好。
就算是皇后,她都不曾见她穿过这么贵雅的睡袍。
朱玉将水端来,芜玥几口便喝了完。
身子清爽,心情也是好了,看了看窗子“你去把窗子打开,屋里的药味太重了。”
“可是娘娘……”朱玉恍惚,将水杯拿走。
“身子轻了许多,无妨。”他的医术很好,仅仅是一晚上就控制住了她的病。
“那好。”朱玉上前将窗子推开了,雨后的楼宇处,划过一道彩虹,架在高耸的亭台顶上,煞是漂亮。
大雨后果然会有彩虹。
“不说煮了肉糜粥么?我也饿了,你拿来吧。”
“是,那粥到现在一直用火炭煨着呢,奴婢这就去拿。”朱玉兴冲冲的出了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芜玥一人。
屋里修策用来给她治病的东西系数收了起来。芜玥微微一想,他会医术,别人是不知道的吧?
心情因为这个好了许多,身上的疤也不觉得疼了。
踩了鞋,走到窗子边,她如新生的婴儿般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远处,有丫头提了篮子来。
好面生的丫头。
那丫头来到娓凉宫跟小吕子行了礼,说了几句才走了进来。
屋外,有丫头唤道“娘娘,皇上让人送了些糕点来,您可要尝尝?”
原来是他让人送来的,心情不错,她嘴角轻轻翘了翘“拿进来吧。”
“是。”门应声而开,那个小丫头躬身行礼,将篮子里的糕点拿出来,又是行礼后才离开。
看着她要出门,芜玥急忙问“皇上在哪呢?”
“回娘娘,皇上此时在芜贵妃那里。”丫头回完话,见芜玥一挥手,方携着篮子离去。
满心的欢喜终因为这句话跌落了下来。他去了芜念那。
桌子上的糕点极是精致,可是她没了吃的兴趣。
将盘子拿起,她到了窗子那边“本宫胃口不大好,你们吃了吧。”
新来的几个婢女谁人得过如此多殊荣,赶忙谢恩领下。
有的婢女舍不得吃,偷偷放在了袖子里,也有两个婢女急忙吃了。
将碟子放回桌子上,芜玥又坐上了窗子。
不过一会,朱玉端了肉糜粥来,芜玥细细吃了起来。肉糜粥不腥不腻,里面还加了红枣。红枣是补血的东西,他会医术,大抵是清楚的吧。
一碗粥就那么全部扫荡进了肚子。外面却一下子乱了起来。
“你去看看,怎么了。”吃的好饱,她打了个滚躺进了榻里,盖上薄被打算继续赖床。
朱玉一出门,外面的两个丫头当即躺在了地上,似乎吃坏了东西,痛的打滚。
“怎么回事!”朱玉的声音很严肃,看了眼外面的几个人。
有几个没吃糕点的,全吓到了,赶紧把手中的糕点扔了出来。
朱玉一见这个,似乎明白了什么。
“娘娘,她们似乎中毒了。说是刚才娘娘赏的糕点有问题。”
本来还惬意的芜玥一股脑爬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闪过,她没来得及抓住。
这东西是净水宫来的。听说修策将那个宵儿关进了暴室,净水宫自然是一帮眼生的人。
芜念……她真的这么想害死她?
芜念……真的有这么蠢么?为什么她觉得并非那么简单?若要害她,像上次旁人看不到就好,因为那样她无话可辨,可是让丫头递糕点来,旁人都知道了,她吃坏了,岂不是把所有罪过都放到了她脑袋上?
“娘娘……这糕点似乎不是娓凉宫的糕点……”朱玉喃声,面上些微有些惧意。
“芜贵妃送来的。”
“那不是……”朱玉捂嘴,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
“可是她若当着面送来,不等于把罪往她自己身上揽么?”芜玥沉吟片刻,终于看了眼朱玉。
“可娘娘也可反过来想想,此法子虽然冒险,可是若谁人都是娘娘这么想,这个凶手不就到了别人头上吗?”朱玉的话是对的,若人人都觉得芜念没那么傻,即便是芜念做的,也不会有人怀疑她。
这招棋,高,却也冒险。
“可要告诉皇上?”
“小吕子在,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怕是此时小吕子就已经不在娓凉宫了。”芜玥说着走到窗子边,视线内,果然没了小吕子的身影。
半晌后,当芜玥遣了那两个中毒的婢女去医治后,修策也是过了来,而带来的结果竟是净水宫没有那个婢女,那个婢女也不是净水宫的。
心里不由得又是想起前些自己划舟去湖上捉鱼的事,究竟是谁把她拉下的水?她隐隐觉得,这两次,似乎是一个人在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