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经过一晚上的安心休养,老爹气色好了很多,已经能和林青聊上几句了。林青一个劲的讲着他在北京或看到,或听到,或亲身经历过的各种有趣的事情,一直不停的讲,好似有这说不完的话一样。老爹脸上的笑容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第二天,奇迹般的老爹竟然能够下床行走了,林青便把从北京带过来的礼物一件件的拿给老爹看,老爹乐得合不拢嘴。
第三天,老爹精神头出奇的好,身体甚至比没生病之前还硬朗。
这三天,不管二人交谈的如何开心,如何畅快,好像提前商量好的一样,他们都决口不提“妞妞”这两个字,不仅如此,有关妞妞的一切话题都被二人刻意的回避掉了。
“知道我是在哪儿捡的你吗?”老爹拄着拐杖,脸上因回忆起了一些事情而显得有些感慨。
第三天的下午,老爹带着林青到了一处有些偏僻的小山沟里,距离村子只有二三里地远。
林青看了一眼枯木丛生的小山沟,笑道:“老爹你不会是想说就是在这里捡的我吧?”
“呵呵,就是在这儿,”老爹一脸缅怀,“当初和现在差不多,树叶都变黄了,山风吹在脸上让人直打颤,也一样的是下午的时候,我出来砍柴,然后就发现了你。”老爹看着林青一脸笑意。
“呵呵。”
林青笑笑没有说话。他在想他的亲生父母是谁,为什么要把他抛弃,又为什么要把他扔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沟里。他很少考虑这些事情,因为除了问一大堆的为什么外,他什么也想不出来。他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知道我是如何发现你的吗?”老爹又问道。
“难道不是老爹你到这山沟里砍柴发现的吗?”
“当然不是,这山坡上到处都是灌木,我干嘛要跑到山沟里去?”
“那一准就是老爹你听到了我的哭声。”
“我发现你的时候恰巧你睡得正香甜呢,呵呵!”老爹道。
林青又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我实在是猜不出来了,老爹你就直接告诉我吧,嘿嘿。”
“你呀,”老爹回身指着山坡上的一处较远的地方,那里有一块大石头,“看到那块大石头没?我当年就在那附近砍柴,我就这么一扭头,”老爹又做出一个扭头的动作,“突然看到这条小山沟里竟然在发光。”
“发光?”林青惊奇的问道。这些事情老爹以前可从没有跟他讲过。
“可不是,而且还是彩光呢,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我当时还以为发现宝贝了呢,呵呵,谁知等我走进一看,竟然是个大胖小子。”说着老爹开心的笑了起来。
“那……五颜六色的光是怎么回事?”
“我说出来你一定不敢相信,”老爹有些自豪的看着林青,“那光是从你身上发出来的,确切的说应该是你被那团彩光包裹着,那团光芒就像是婴儿的襁褓一样。”
“那五颜六色的光是从我身上发出来的?”林青诧异的问道。
老爹接着道:“可不是,当时的温度只有零下四五度,而你却光着,身上什么也没穿,可是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却睡的跟小猪一样。最奇怪的是,当我的手指碰到你时那团就消失了,而你却立刻冻得瑟瑟发抖,甚至大哭起来,呵呵。”
“你不会是在讲故事吧,老爹,你就别逗我玩了?。”
“不,不,”老爹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我说的都是真的,当时把我惊呆了,我简直不敢相信所我看到的,可当我将你抱在怀里的时候我终于相信了。你是上天给我的惊喜。可能你自己还没有注意到,从小到大,我是说从我抱起你的那一刻起,你就从没有生过病,就连最一般的发烧感冒你都没有得过,还有那团祥瑞的五彩神光,那一定是老天爷给你的保护。”
老爹的眼中闪烁着火花,郑重的看着林青:“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小青子,老爹上辈子不知道修了什么福,能让老天赐给我你这么一个孙子,”老爹的声音忽然颤抖了起来,“这些天我一直有种感觉,尽管我现在身体状况十分好,可我知道,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现在的这种情况好像叫回光返照。”
“老爹你……”林青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老爹伸出一只手,阻止了林青想说的话:“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今天若是不把这些话说完,老爹恐怕以后就真的没有时间跟你说了。”
老爹用他干枯的手掌模了一下眼泪,强忍着巨大的悲痛,继续说道:“妞妞已经不在了,老爹希望你能替妞妞找回公道,但是你一定要保证自己活着,明白吗?”
对着老爹慈爱的目光,林青突然大哭了起来,胸中一直压抑着的悲痛再也无法控制,如同决堤的洪水,顷刻间全部倾泻而出。巨大的悲痛,使得他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跪了下来。
“小青子明白……小青子明白!”
晶莹的泪珠从老爹干涩的脸上滑落。“明白了就好,明白了就好……若是老爹也走了,就把我埋在这个山沟里,这些天老爹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地方,你把我埋在这儿,以后就再也不用想了。”
林青哭泣声更大。
老爹沉默了两秒钟,又道:“以后老爹不在了,不要伤心,有这个山谷陪伴,老爹不会寂寞的,呵呵。老爹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老爹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只有一句话——做你想做的。”
“小青子记住了,做自己想做的。”林青双手撑在地上,连连点头。
“好,起来吧,我们回家去,老爹老了,经不起这寒风吹。”老爹扶起林青,林青反手搀扶着老爹的胳膊,在这茫茫大山中,二人孤单的身影,一步步朝村庄走去。减去渐远。
今天没有太阳,天空阴沉沉的,清凛的寒风从山谷中吹过,凄厉作响。
第四天清晨,老爹在第一缕阳光射进村庄之时,安详去逝,享年七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