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曦?小曦怎么了?”陈宇军问道。
“你想想看,我们的女儿天天守着那个孩子,她一天天看着他老去,看着他的生命渐渐消失,孩子的心理会有什么感受?”
“你也应该知道,小曦和那个王鲁鹤之间其实没有什么的,他们只是稍微要好一些的普通朋友。小曦是个实心眼的孩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恋爱过。这一次,如果孩子走进了死胡同,因为抱着感恩图报的心思而…………。老陈,这是你希望看到的?”
陈宇军沉默了。
确实是,事后他们很容易就弄清楚了,陈曦和王鲁鹤认识时间很短,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交情。近期陈曦开始跟着王鲁鹤学习武术,虽然说走得比较近,但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进展。
知恩图报,是中华民族的美德。但是自古以来有多少痴愚的人因为这一点而丢掉了更多的幸福与收获。陈家家风严谨,自陈贵平开始,一代代人都是重感情讲信誉的人。陈老爷子出身贫农,从来不在乎什么门户之见。甚至这件事发生后,陈曦天天守在医院里,陈贵平还很是夸赞了一番。
看到丈夫默默沉思,雍锦竹又道:“我们都知道,那个孩子是不会醒来了。但是我也问过杜老,像他这样的情况,在沉睡中至少还能坚持一年到两年的时间!”
“那么我们就有两个很棘手的问题需要考虑。”雍锦竹说到这里,再度深深叹息。
“第一点我想大家这段时间都在想了,就是如何告诉王鲁鹤的家人。而第二点就是我们如何让小曦摆月兑这个阴影,让她走出来!我难以想象孩子再等一两年之后,她还能够很简单的走出心灵的困境!”
“难道你以为孩子在那里天天守着那个逐渐失去生机的男孩就能够快乐起来?!充其量,那是给我们所有人的良心一点安慰罢了!”
陈宇军一怔,这句话有些重了,但是他偏偏挑不出这句话的毛病!
“老陈,你想想看小曦每天什么心情?她同样也在一天天的憔悴你没看到?难道你希望我们的孩子在这件事过去之后人依然年轻美丽但是心境却变得苍老?!”
“哪有那么严重?!”陈宇军有点忍不住了。他感觉妻子把这件事说的有些夸大。
雍锦竹苦笑一下,抹去了腮旁的泪水。她点点头,说道:“好吧,那我问你,那个孩子拼了命救活了小曦,难道说他就希望他自己付出生命救活的人,一天天就这样过下去吗?他救了小曦,难道不是为了让小曦活得更好?!”
陈宇军再度怔住,妻子说了么多,只有这句话真正的说进了他的心。
“如果那个孩子知道小曦因为他而一天天消沉下去,你想他会怎么样?他的生命岂不是白白付出白白牺牲了?即使他真的无法醒过来,他能够安心的去吗?”
“你已经打算好了吧?”陈宇军沉默了良久,问道。
“我只是想和你商量一下。”
“说吧,我听听你的意见。”陈宇军脸色沉重。
“过几天,有一批特选的警察要去法国国际刑警总部去参加培训。这一次培训为期一年,是全方位的全面培训,十分难得。我们国家一共只选送了七个人。”雍锦竹道:“我不是想要拆散他们,只是想尽快结束这段根本没有结局的感情。但是小曦是死心眼,我想我们无法劝说她这么做。可是她这么一天天守在那里,只会一天比一天更痛苦!让我这个做母亲的天天看着孩子脸上失去了笑容,我,我比死了都难受!”
泪水滚滚落下,雍锦竹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开始痛哭失声…………
“让我考虑一下。”陈宇军看着痛苦的妻子,不知道该如何决定是好。
两天后,陈宇军找到陈贵平老爷子,把这个想法和老爷子说了。出乎意料的是,老爷子并没有反对。他笑了笑说道,知恩图报是一定要做的,但是知恩图报有很多方法,不一定就要小曦去以身相许嘛。再说了天天有三个漂亮女孩儿去看王鲁鹤,说不定人家早就有心上人了,别闹出乌龙来,害了孩子。
陈宇军松了口气。不过,老爷子也强调了,不能干涉小曦的感情,让她自然的度过这个关口。如果王鲁鹤家人来了,第一时间要通知他,老爷子一定要当面亲自谢谢人家!
………………
“小贼,我要走了。”陈曦坐在病床边,双手握着王鲁鹤日减瘦下去的大手,抚模着他一天天粗硬起来的骨节,低声说着:“这两天我很想不通,非常非常的伤心。我不想离开你,真的。但是现在我想通了,其实我在与不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心在这里。有些选择看起来真的好难,但是只要铭记在心里了,那就足够。”
“很快我就会回来,我相信等我回来你肯定已经完全康复了!”说到这里,陈曦的泪珠滚滚落下,她无法再说下去,将脸庞贴在王鲁鹤的手上,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轻轻在王鲁鹤的唇上一吻,陈曦擦干净泪痕,转身而去。
就在她离去之后不足两分钟,一个壮硕的中年男子来到了医院。
陈宇军的老爸陈品昔安排了警卫员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王鲁鹤的病房外面。陈品昔也就是那天王鲁鹤见到的那位军人气质浓厚的老人。
身着便装的警卫员看到这个男子快步走过来,急忙上前拦住。略一询问,警卫员神色一肃,一边伸手请那个人进入病房,一边迅速给陈品昔打了电话。
“什么?王鲁鹤的父亲来了?!”
陈品昔虽然年逾花甲,但是依然在军中身居要职。老人此刻正在开会,接到电话后,迅速结束了会议,匆匆赶往医院。
一时间,陈家的几代人从北京城的不同地方往医院赶去。
王子平虽然是武人,但是心思细腻敏锐。儿子出事了,他前些日子就已经隐隐有了这种猜测。王鲁鹤虽然看似大大咧咧,但是对家人却是至孝。每隔一两天必然要给家里打电话问好,和妈妈东扯葫芦西扯瓢的胡侃一通,这已经成了习惯。
但是,接连两个多月,儿子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进来,王子成和妻子心里都不安起来。
要说儿子参加了什么课题攻关小组,可是什么小组什么课题的保密程度这么高?一个大学二年级的学生,能够参与多高级别的研究呢?
这都是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