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含象殿当差的第一天,毫无希望的未来。
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的感受。
这个时代,我一点也不喜欢,天子的一句话就否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愣着干什么吗?还不干活去。”
我的思绪被一阵训斥声打断。
“是。”
“到了含象殿,你就不再是什么官家小姐,听说你是魏王最钟爱的女人。我倒是奇怪你到底是怎么迷惑魏王爷的。作为女人啊,我跟你说,你没那命就不要强求,怎么样?你还不是到这里了吗?”
那个老宫女的声音在风中摇曳,得意地望着我。
人都喜欢看着别人的不幸,取笑别人的不幸,然后在一旁幸灾乐祸。我的到来也为这些宫女带来了一些调味剂。
含象殿中,居住着大多数上了年纪的宫女,宫中的女人命运大都就那几种,年轻的时候,她们都期待着同一个男人,她们每天费尽心机地让皇上能够注意到自己。如若被皇帝宠幸,有幸生个公主或皇子,后半生必将荣华富贵。
这些进了含象殿的女子大多都是先皇的妃子和年老的宫女,因为并无子嗣,地位不能等同于其他嫔妃。她们在这个安静的含象殿里百无聊赖地打发时间。
皇上把我送到这里的用意很明显,含象殿,我只能在这里呆着,永无出来之可能。
“快点,你干活怎么那么慢,我告诉你,这些布匹可是高阳公主最喜欢的,你要是还没裁好,公主怪罪下来,有你好看。”
“是,凌司织。”
自小,我就没干过什么活,我天性是个懒姑娘,老妈常常骂我,要是把我扔到一个地方,绝对无法自食其力。
来到大唐,我躲在魏王府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妈妈,我真的很想回到您的身边,您知道我在这里吗?”
绿影躺在寒玉池中已经整整五天,体内的鹤顶红毒素已经排得差不多,只是身体无比的虚弱。
“你醒了。”声音宛若仙子的歌声,清脆悦耳,点醒了绿影混沌的大脑。
绿影睁开双眼,抬头望见眼前站着一个貌美的女子,她穿着紫色的衣服,体态婀娜。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
“这是哪里?”绿影见自己躺在一个冒着寒烟的池子里。
“这里是馨宫,这天下间只有这个池子才能解鹤顶红之毒。”
“是姑娘你救了我。”
李婉清点点头。
“王爷呢?”绿影环顾四周,不见吴王的身影。
“王爷走了,姑娘在这里安心养着吧,王爷很忙,有空自会来看你。欣儿,给绿影姑娘安排房间。”婉清说完便走了。
“是。”门帘后走出来一位伶俐的丫头,“绿影姑娘,快坐起来吧。”欣儿过来扶她。
绿影听话地点点头。
“你说什么?津津她?”
“是,王爷,从宫中传来确切消息,津津姑娘被皇上送往含象殿,跟着凌司织在染织纺做工。”
“什么?她竟然在那种地方。”
李恪用手撑着脑袋,“都是我害了她,我不该让她离开,我应该把她留在我身边,不该让她去魏王府。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津津,对不起。”
“王爷,现在说这个也没用,这个凌司织是宫中最为刻薄之人,染织纺是人呆的地方么?”
“不行,我要进宫见母后。”
“王爷,你冷静点,你刚从泽州回来,皇上还未宣你进宫呢?”
无论哲威怎么劝他,李恪也听不进去,他决心要进宫。
“母后,母后?”
绮云宫,李恪的声音是那么地熟悉。
“是恪儿。”杨妃娘娘赶忙理了理自己的乱发。“恪儿,快过来。”
杨妃正躺在床上,久病未愈的她脸色苍白。
她伸出手去拉李恪的手。
“母后,你怎么啦?手怎么这么冰凉。”
“母后并无大碍,只是染上了风寒,一时也不见好。见到你,母后的身子骨就好多了。”
听到这,李恪鼻子发酸。
知子莫若母,看李恪的样子,杨妃知道儿子肯定有什么急事,不然是不会这么匆忙地赶来见她。
“恪儿,你来找母后一定有什么事?是什么?母后可以帮你吗?”
“母后,有一个叫津津的姑娘是儿臣的红颜知己,现被父皇罚到含象殿当差,她正跟着凌司织在染织纺做工。儿臣此番前来是想请求母后前往含象殿一趟,请求凌司织照顾照顾津津,她在那里一定会受苦。”
“原来是为了个女子,我的恪儿又认识了什么女子,让你如此为她着迷。母后倒想看看,这世间是哪位女子占据了恪儿的心,她能和云儿比吗?”
“母后。”李恪本想解释,可越解释越乱,还是等杨妃见到夏津津时再解释也不迟。
从李恪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女子对他非常重要。
杨妃伸手模着儿子的脸,“你从泽州赶来,还未见你父皇吧,快去向他请安。别误了他交
给你的事,你是亲王,就要好好为你父皇分忧。”
“儿臣告辞。”李恪跪在杨妃床前磕头。
“去吧。”杨妃朝儿子摆摆手。
目送着李恪走后,杨妃开始了一阵剧烈地咳嗽。
“娘娘,快躺下,我去给您端药来。”
杨妃赶忙拉住婢女,“不必了,替我梳妆,本宫要前往含象殿一趟。”
“娘娘,您病得这么严重,改日去吧。”
“你还不知道本宫的病,常年如此,出去走走反而好得更快些,老这么养着也不是个事。本宫刚刚看恪儿慌张失神的样子,一定知道这女子对他意味着什么。这孩子是个至情至性之人,我只有立刻去一趟,我儿才会心安。”
“娘娘,也不急这一时。”
杨妃摇摇头,“我虽贵为隋朝公主,可这血统并未给我儿带来半点好处。我与皇上相爱,奈何我是隋炀帝之女,永不能成为正室,恪儿一生也摆月兑不了庶出的命运。现在,他有什么要求,我这个当娘的一定要尽力去满足他。”
“娘娘,何必提及这些旧事,您在老奴眼里永远是最高贵的公主,吴王也是,任何人也不能跟他比。您瞧,他多英俊,像极了皇上当年的模样。老奴也看得出来,皇上还是最宠吴王的。”
婢女给她梳着头,杨妃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时间过得真快,一晃过去了快二十年,这个她成长的皇宫,一点也没变,而她也从大隋走到了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