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时硙迟疑了下,凝神再次仔细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这个似乎是一种植物的种子,是……”
话音未落,耳边传来砰地一声巨响,车子颠簸了一下。两人默契地看了眼左右倒后镜,两辆黑色的奥迪紧跟着他们,副驾驶座上的两人持续向他们射击。
刚才的那动静,是他们车胎被打爆的声音。没有一枪命中油箱,没有一下直接送他们上西天,看样子,他们是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果然,是一群懂得报仇的人。
报仇,不是将敌人置之死地,而是在敌人毫无反击之力的情况下,慢慢地玩,玩残玩废都无所谓,只要不玩死了就行。生不如死,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
显然,这帮人想玩这种把戏,可能是气极了他们杀了自己那么多人,却也低估了沈时硙和梁秉逸两人的实力。对于他们而言,只要活着,便有筹码去赌人生这个局。
沈时硙将油门一踩到底,也导致了轮胎上面的橡胶加速磨损,最后只剩下金属的轮毂,与粗糙的地面不断摩擦,溅起阵阵火花,散落在空气中,湮灭后形成一层薄薄的烟雾,笼在半空中。
“如何?”梁秉逸将手中的东西藏进裤兜里,环顾四周,完全没有可以当武器的东西。之前的狙击枪和小型火箭筒,都在爆炸中毁了,而车内一览无遗,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
沈时硙点头,表示赞同:“之前潜进别墅的一共有多少人?”他一心对付狙击手,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偷偷潜入别墅的人。
可惜,梁秉逸只是瞥了眼,知道有十一人,却没有细想。本该早就发现的,总数有二十二人,扣去狙击手六人,还有五人逃过了那场爆炸。
就在他犹疑不决之时,整个轮毂月兑落,一下子就飞了出去。车子只剩下三个轮胎,立刻失去了平衡,打了几个转后,狠狠地撞向路两边的护栏,整个车头都凹进去。
两人相视一眼,坐着不动。
后面的车立刻停了下来,一前一后地将他们夹击在中间。五名迷彩装、神似军人的壮汉,从车上下来,举着枪,将他们包围在中间。虽说他们都是黄皮肤黑头发,可那琥珀色的瞳孔,百分百能确定,他们不是亚洲人。
“把他们两个绑起来。”带头的人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若不是仔细看,还真能被蒙混过去。
其中两人将枪别在腰间,拿了绳子来绑他们俩,其余的三人则在一旁看着。在绳子触及他们俩被反剪在身后的双手时,这帮人明显松懈了下。
趁那个几近一闪而过的时机,沈时硙和梁秉逸将手中的泥沙撒向周围人的眼睛,身形一晃,抢过四人的枪支,上膛指向那个带头的人。
车上本没有任何能作为武器的东西,连瓶水来砸人脑袋都没有,干净得完全没有任何杂物。梁秉逸翻东翻西,终于在储物格里发现了一个小泥人。
那是五年前,莫伊尘吵着嚷着玩泥巴时,亲手塑的自己。她非让他把这个带在身边,用她的话说,要无时无刻和他在一起。其实,除了杀人时带上她着实不行,其他的时间,他们形影不离。
也正是这么个小泥人,救了两人的命。
泥人已经五年了,早已被风干得十分坚固。沈时硙故意撞车,目的是为了利用撞击力碎了这个泥人,变成粉末握在掌心,自然,也成功了。
两人假意投降,趁他们松懈时,将泥土撒向他们的眼睛,近身搏斗抢他们的武器。这也算是成功了。只是可惜,泥土太少,带头的人几乎没事,于是就形成了这个双方对势、胜负难分的局面。
“我并不想杀人。”梁秉逸放下枪,静静地凝着黑乎乎的枪口,“只要你们放了我们的人,我们自会放你们一条生路,还有其他的要求,尽管提出来。”他一脸好商量的样子,满目期望。
沈时硙蹙了蹙眉头,有些责怪他的妇人之仁。可转念一想,如果尘儿被抓,他定然也会妥协,也会心甘情愿地签下不平等条约。
怪不得他,只怪所谓的爱!
他轻叹了口气,表示同意梁秉逸的说辞,并附送了一个小小的礼物:“如果你们肯放人,我保证黑白两道都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追究你们,如何?”
带头的人冷冷一笑,一字一顿地强调:“那个女人早死了。”
每一个字,每一次停顿,都好似一把利刃,在梁秉逸的心上划下一道道的伤口,鲜血淋漓。他压下心尖的痛,忽地举起枪,低吼:“你有种再说一遍。”
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消息,有些疯癫,不理会此时的情况,拿着枪就冲上前,本想用枪口抵着那人的脑袋,看会不会说实话。
然而,当他刚走两步,当他的身体恰好挡住沈时硙的枪口,那人迅速地扣下扳机,瞄准的是梁秉逸的胸口。
“小心!”沈时硙的视线并未受阻,即使是微小的每一个动作都全部落入他的眼中。如此近的距离,他没法保证两人都能全身而退,两者只能舍其一。他毫不考虑地将梁秉逸推开,子弹射入他左胸时,他也开枪,直击对方的眉心。
带头的人直挺挺地向后仰,倒在地上。
沈时硙
紧紧地捂住胸口,鲜血还是汩汩而出,染红了白色的衬衫,在深色的夜里,依然那么扎眼,依然那么刺人心脏。他踉跄了下,身体软软地瘫在地面上,眼前慢慢地变黑,只剩下尘儿的音容笑貌,却也渐渐地开始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