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雨下。
南方的天气就是让人捉模不透,刚还是炽日当空,一会便乌云满天,大雨倾盆而下。
秦剑本想借着外面的夜色,瞧瞧印在窗户玻璃上他那张曾经帅气的面容,而此时已无心再看,也或许不忍看到自己丑时的模样。
其实,虽然他经历了一场车祸,也并未给他面容带来多大的伤害。那些细微的伤疤在几月几乎就会消失在他那厚密的黑发当中。然而,他还是缺少自信的,因为曾经有过的自信自从那次失败的初恋以后,他就发觉自己不仅失去了父母从小教育他的为人之道,同时还失去了对自己的信心。
这当然是非常可怕的,他心里也深深的明白这一点,但却一直没能从失恋的阴影里完全走出来,也只有在他喝多了酒之后,才会忽然发现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点自信心,也因此在每次泡妞的时候,酒喝的越多,他就发挥的更加淋漓尽致,健谈风趣,让那些小妞们对他是依从有加。
可每一个妞在他心里只不过是个匆匆过客,当他酒醒时就会偷偷离去,正如他朋友吴天所说的,他更似一夜贼。虽然这比喻并非恰当,但也只有他自己心理清楚,必竟能真正走进他内心的也只有他自己,哪怕严露能从他的眼神以及生活细节能看透点什么,那也只不过是他内的心的表层,迷惑人的表像。
看着窗外的雨,大点的雨珠打在玻璃上滴答滴答直响,如果不是因为窗户紧关,那雨水就直接冲进了病房。秦剑的双眼盯着窗外的远方某处,面上露出失意和欣喜交汇在一起的混沌之色,唯有眉间锁起那道弧形,才显现出他内心似已被复杂的情感所纠结。
秦剑的母亲,自从早上王医生拆完线后,精神焕发了不少。虽然她对儿子遭遇车祸的不幸仍是心有余悸,而当她看到儿子头上纱布全部拆掉以后,发现自己的儿子脸上伤疤并非影响儿子那较好的面容,就感觉很是幸慰,这至少不会让她担心儿子不会因此而毁容,从而影响以后儿子结婚生子。
真是天下父母心,情至诚处,可与日月同鉴。
这时候,她正忙碌着,也似乎在等待着。
严露自从酒吧开门以后,一直就坐在吧台里面一个人喝着伏特加,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心烦气燥,更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秦剑忽然产生一种莫名的爱恋,虽然她很明白自己和秦剑之所以几个月来常常混在一起,那纯粹是满足两个空虚的心灵,以及**的**,当然他们也建立了互相关照的友谊。而更多的她也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或者说是奢望过,至少在他出车祸以前是这样的。
前天夜里,她在秦剑母亲热切的言语当中,感觉了无比的温馨,那时的她似乎把自己定位在一个全新的角度上,感觉每日给他们母子送饭,换来了一份美好的回报。
然而,在她沉迷于喜悦和兴奋中时候,那个女医生在病房中出现,让她体会到秦剑,虽然经历了不幸,但他完世不恭的生活作风始终没有变,这使她倍受心灵上的刺激。他那罪恶的眼神一直盯着那女医生敏感的部位,就像那时他看她那里一样,眼睛里带着邪恶的炽热,那就像火一样烤着自己。
她抬起沉重的左手,吸着夹在两指间的中南海。她很少在酒吧里抽烟,确切地说她基本不抽烟,而此时她由于复杂又显迷茫的心情,抽起了她心里那个若有若无的男人喜欢抽的那种香烟“中南海”,因为她想从中能够找出些答案,或者了解这个男人。
轻轻抬起头,吐出浓浓的烟,不自觉的咳了两声,也正好把她从思绪里拉回来。低下头看着手腕上的女士手表。
“九点!”她惊讶的站了起来,想起今天晚上还没有给阿姨他们送饭过去,美丽的脸容上闪过焦躁之色。
她也顾不得把烟完全掐灭,拿着小包直向酒吧外奔去。
到了门口,忽又停住,因为她发觉手上空空,而这个时候又该去哪里弄饭,她本就没有做饭的习惯。虽然这些日子因为照顾秦剑的原因,自己还是学了一点,在平时都是在家做好了饭直接先送过去的。
可今天,因为内心情绪的作弄,既然把这重要的事忘记了,她想着不知道这会不会给秦剑的母亲带来不好的感受,但此时也是无可奈何。
“喂!……是阿姨吗?你们吃饭了没有?”她拿起手机拔了秦剑的电话,自从秦剑母亲来了以后,她就把秦剑的手机交给了他母亲,这样可以方便联系,以便有什么需要的时候能第一时间通知到她。
“哦!小露啊,我们吃过了,刚才小龙来的时候,发觉我们还没有吃饭,就到外面给我们买了饭菜过来。”她听到秦剑母亲的声音,似乎没有怪罪她的意思,这让她更加的感觉到这位老人仍然是接受她的,然而秦剑会接受自己吗?
“对了,小露,你晚上不过来了吧,我看外面下了好大的雨。”那边母亲继续说。
“哦,阿姨,我……我不过来了,我这边酒吧今天事比较多。”她刚因为思绪,并没在意外面正下着雨,虽然酒吧门口外突的广告牌遮挡了雨水,但还是有几滴雨点打在她脸上,此时也已感觉有点寒意。
“那你明天什么时候来?”秦剑的母亲又在说,语气中带着迟疑。
“明天,如果今天能把事情处理好的话,我会早点过来的,阿姨你们早点休息吧,我这边人还在等着我。”她撒了谎,感觉自己脸上热热的,然而她又迫切地想挂掉电话。
她听到那头说了声好之后,就再道了声早点休息,迅速地收起手机放回肩包当中。
转过身,走进已被烟雾和酒气迷漫的酒吧,她感觉自己全身泛力,头都有点晕乎乎的,借着酒吧闪烁的灯光,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这也是她的酒吧唯一可以让人安静的地方,她想让自己重新理一下情绪,不愿一直把自己裹在那情和爱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