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过后,转眼月余,又到了回家的时刻,我一大早便拉着弟弟起来收拾包裹,然后去黄蓉楼下等她。昨夜电话里原本约好了八点集合的,没想到堪堪等了一个小时,黄蓉才终于从宿舍里逶迤出来,只是两眼通红,青发缭乱,同班的雪梅和莲香轻挽于其左右两侧。
我心里一阵纳闷,小丫头一向素雅清纯,很注重自己的形象,今天怎么如此的憔悴,难不成是和宿舍的女孩吵架啦?!正在疑惑之际,三人已是到了跟前,弟弟甜甜的喊了一声“黄蓉姐”,黄蓉默默的看了看我们,一低头径向前行去。我和弟弟对了一下眼色,连忙抢过行李,轻轻跟上。
此时,正是人间的四月,花褪残红青杏小,眼前校门外的巷陌深处,阳光透过浓郁的槐杨斑斑点点的洒在地面上,我们一行5人,便在深巷的树荫里静静地走着,风中有槐花的芳菲盈目。
三个女孩在前面低语着她们闺房的小事,我们哥俩一人一大包,奴隶似的跟在后面,看来,小丫头这回是真被气着,要不然怎么会把所有的行李都带出来,一会儿瞅机会问问,也好英雄救美啊,正在沉思的工夫,抬头间几个人已是出了巷子,马路的对面是当地最大的一家超市,名字叫做“华瑞千家”。记得昨天黄昏和黄蓉坐在超市前的广场上聊天,她还是微笑展颜,快快乐乐,隔了一天,再来到这里的时候,周遭的风景依旧,只是昨天的心情一去不复返了。
广场的右侧是一条简易的商业步行街,靠向路边的是一家丝巾店,雪、莲二人拉着黄蓉在那里精挑细选,剩下我和弟弟一左一右伺候在门前,宛若那年画里把门的将军。终于,两人挑了一条紫色的流云锦系在了黄蓉的颈项上,风吹处紫光摇曳,可堪是一树梨花压海棠!这一刻,有海誓的唇角吻向我金石的心窍,感觉身体里有一块冰轰然融化,我第一次刻骨铭心的记住了这个和我青梅竹马的女子,我不知道我未来的人生是什么样子,但我那时憧憬的梦想也许应该是“为官莫若执金吾,娶妻当如小黄蓉”吧!
呵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是一个AB血型的人,动不动就爱胡思乱想,黄蓉一连喊了我好几声,我才傻傻的苏醒过来,跟上队伍。到了车站,雪梅和莲香等到我们上车才转身离去,我把弟弟打发到最后面的座位上看行李,然后和蓉儿坐在了中间的位置。静静呆了一会儿,黄蓉终于打破了沉默,向我言道:“铁哥哥,我爸爸说我们要搬家去湖南,所以我要转学啦”!我闻言心中一痛,握着蓉儿的双手,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原来,一年前老肥舅舅和老道爷的儿子和尚合伙去了湖南的安化做生意,那里是道爷的故乡,地处湘中偏北,背倚雪峰山麓,前瞰洞庭平川,气候温暖,四季如春,更有资江水系贯穿全县,溪谷纵横,山清水秀,资源丰富,盛产药材,和尚与老肥舅舅在安化注册了一家药材公司,于芙蓉山、辰山一带,广纳本草,买进卖出,经年下来,盈利颇丰,因黄妈妈喜欢那里的山水,她们一家人便决定迁居到那里,也好就近照顾生意。
一路无话,车行到“杏帘在望”,我叫醒黄蓉,下得车来,歇了一会,便骑了父亲的摩托送她回家,路上她轻轻地抱着我,几次想沉沉睡去,却被我故意刹车,驱散了困魔,转眼到了目的地,当年的那棵歪歪的柳树依然风姿婆娑,只是阿黄早和我混熟了,见我送他家的小公主回来,小尾巴飘飘的围着我转,呵呵,看来平时招待它的排骨,没有竹篮子打水啊!
黄妈妈见我们到了忙迎进了屋内,一个月没见她的宝贝女儿,而今当我们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黄妈妈看向黄蓉的那份慈祥,虽粗心如我,亦大为感动。一路护花,任务终于圆满完成,我正待告辞归去,无奈黄妈妈温柔留饭,说接到我的电话后,老肥舅舅还特意去集市买菜去了。呵呵,平常黄蓉每次从家里带东西回学校我总要连哄带骗的大快朵颐,没想到今天终于有机会正式的品尝黄妈妈的厨艺啦,于是厚颜答应下来,开始帮黄蓉整理行李。
虽然以前来过黄蓉家好几次,然而进入她的闺房今天却是头一遭。木兰诗有云:“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黄蓉的卧室在其西厢房的左侧间里,入门是一扇朱红色的屏风,屏风上雕有云缕莲荷,另有兰亭文散刻其间,笔法苍劲而质朴,很有柳派遗风,绕过屏风,帐缦之后就是黄蓉的卧室,我把行李放到窗前的桌子上,眼睛被窗户上的一个亚腰葫芦给吸引住了。
在我的印象中,乡野之间有挂葫芦桃枝于窗前以避邪迎福的民俗,所以当我看到眼前的这个葫芦的时候并没有感到好奇,吸引我的是葫芦上的一幅铅笔小画,那是小丫头的自画像,画中的黄蓉一身唐装,挽了一个明月双鬟髻,还妩媚的微微含笑,我狠看了几眼,转身问道:嘿,嘿,这是你画的吗?黄蓉又是哼了一声,月亮眼悄悄一弯,哼道:“不可以吗?那什么,我想吃蒸槐花”。我顺其手望去,果见窗外院子里的那棵大槐树上的槐花雪一样开得正好。
美女的要求我一向是乐于答应的,当下两人到厨房里和黄妈妈要了烧火的铁钩子和竹篮,来到树下我一猫腰,蹭蹭的就上了那树。然后把腰间的绳锁续下将工具拉了上来。为了防止意外失足,我将麻绳的另一断系在一跟碗口粗的树枝上以防万一。然后用那烧火钩拧那树上的槐花,不一会就搞了满满一篮子,我正打算下树,一头竟发现不远处的槐枝上竟然缠绕着一根绿色的雁蛇,蛇脖子立起老高,静静地看着我,我头脑一热,不小心脚一滑,竟又掉下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