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一别,我有六年没见到铭姨了,六年之前在龙王坊,铭姨扭着她的水腰,削肩膀,听一个瞎子为她算命。不知当时的瞎子,是否告诉过她六年后,又会在这里和我相逢。事过境迁,许多人许多事都会在平淡的日子各自走远,不再有相关的涟漪可供回忆。
但是我一直记得铭姨的纤腰和翘臀,严格地讲,我第一次恋上女人的腰是源于铭姨。铭姨的腰真是软,当年我坐在她电动车后面,触模到的温暖,一直到现在都还刻骨铭心。
我不知道的是,铭姨还吹得一手好箫,风里那幽咽的箫声,竟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沧桑。铭姨的荷花船,向这边缓缓飘来,素白的衣衫衬托的她很像那位手持荷花的仙姑。我兴奋地朝铭姨挥手示意。容若和琼雪姐一看赶紧远远地躲开,生怕被我无辜的连累。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我是在向一个亲人挥手。且说荷花船上,铭姨见我在岸边的回廊下挥手致意,俏脸微微顿了一下,是六年之后,她已认不出那个长大的少年,还是突然遭遇热情的粉丝,被惊诧到了。以她将近30年的人生阅历而言,向来不是后者。
荷花船飘过眼前,向左边的码头靠去。码头之上有一个巍峨壮观的紫云楼,应该是铭姨他们换装的场所。我对琼雪姐说,今日巧遇到老家的小姨,我去打声招呼。不知为何,琼雪姐和容若对视一眼,说是她们随便逛逛,让我完事后电话联系。
于是我吩咐敖靖伺候好两位公主,转身折向紫云楼。隐隐听见身后的容若说道:“雪姐你说小羲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呀,她的小姨很是漂亮呢。”
“我听小羲讲过些家里的事情,他确实有个漂亮的小姨,去年好像还生了个女圭女圭。再说看那船上女子,虽然风华绝代,但也许已经是奔三的少妇,不用担心啦。男人不能看得太紧,不然会得不偿失的”。
琼雪姐不知道我听力异于常人,放心的跟容若分析,她也不怕敖靖回来向我告密,也许她的心里,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呵呵,还男人。你是暗示说他已经是你的男人啦!”“死丫头,瞎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两人嬉笑打闹中向远处跑去。我转了个弯,逶迤来到码头边的紫云楼下,远远看见那一众白衣女子下船后进了紫云楼,便也信步朝那楼门走去。
走到近处,看见楼前贴了一张告示,上面的内容写到道:“尊敬的各位游客达人,欢迎大家来到紫云秀艺轩,这里为您提供了一个展示才艺的舞台,只要您自认为有一技之长,或精通琴棋书画,或擅长歌舞表演,您都可在服务台登记一下,免费穿上大唐时代的相关衣饰,登台或者下水,进行您相关的表演。需要说明的是,登记之时,请出示您入园的门票,不敬之处,望请海涵。”
告示的下面,落款是大唐芙蓉园管委会云云。看过告示,我算明白铭姨,为何现身在那荷花船上了。
因怕错过,我守着门口没有进楼。楼前长阶之下,有一片青青的草坪。陆续有人穿过草坪,拾阶而上,然后在那告示牌前看下内容,直奔楼内。楼里面也渐渐有游客鱼贯而出,没多久我就看到铭姨挎着包包,和两个女生结伴而出。
“铭姨,还认得我不?”,我站在铭姨前方两三米处,嘻嘻言道。这时铭姨也看到了我,她疑惑地停下脚步看了看我,忽然惊喜叫道:“你,你是小羲,几年不见都长成大人了,看都比我高了呢。”“嘿嘿,我刚才在附近看你在船上吹箫,美得很呀!”
“呵呵,小嘴还是那么贫哈,前阵子听你姨说,你去了深圳,怎么来了西安呀?”“嗯,我是跟领导来出差的,你也是来旅游的吗?”“不是,我两年前辞了教育局的工作,来西安入职了一家建筑招标公司。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同事娜娜和婷婷。”
我和铭姨的同事握了握手,几人边走边聊。月兑去唐衣的铭姨穿了一件黄色体恤,是一条蓝色的紧身牛仔裤。相比六年之前,铭姨的胸更大更挺了,丰满圆润,透着一股成熟的魅力。铭姨得知我还有同伴在园内游玩,便让我汇合她们一起耍子。
打通电话时,琼雪姐她们正游到陆羽茶社,闻听铭姨相邀,便说在茶社等我们。先后经过仕女馆、御宴宫、芳林苑等园内景点,最终我们到了陆羽茶社,琼雪姐和容若正在社旁的树下聊天,看见我们就迎了上来。几女相见,免不了一番寒暄比较。
琼雪姐见了铭姨,背着的一只手忍不住向我竖了下中指。容若也一改先前的不羁,温婉地说道:“别再门口站着了,我们进去喝杯茶吧”。
语毕领先迈入茶社,众人紧随其后。铭姨许是高兴,当场打通了小姨的手机,说是在这芙蓉园里遇到了我和同事。电话那边,应该是小姨正在上课,稚女敕的童音透过扩音器,响成一片。两人聊了一会,铭姨把电话给了我,我简单汇报了一下,就赶紧挂了。
这时容若联系了服务员,我们被带到了帝王茶艺区的一个包间。包间内部装饰古雅。红木做就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具。围着桌子的,是一排椭圆柱形的小凳子。茶几后有屏风,屏上有几幅题诗小画。
我定睛朝其中一幅看去,正中的一幅,画的是皎然和尚的《九日与陆处士羽饮茶》,那诗写的也很雅致:“九日山僧院,东篱菊也黄。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
坐下不久,茶博士洗了洗手,问我们喝什么茶?容若问了下铭姨和琼雪。笑称说“碧云引风吹不断,百花浮光凝碗面”,我们先尝一下碧螺春吧,博士按容若吩咐,取了洞庭山的新茶来。好玩的是,女博士竟然是湖南安化人,湘音软语,十分悦耳。
上茶之际,容若还请了一个姑娘在屏风后面弹起古琴,姑娘挑动琴弦,缓缓开始了一曲春江花月夜,于眼前的气氛倒是很合。洗过茶具后,女博士打开茶罐,让我们欣赏碧螺春的颜色。只见那罐中茶条,果然卷曲如螺,白毫毕露,银绿隐翠之间,有清香袭人。博士说,洞庭碧螺春,有一种独特的花果香,这主要是因为它生长在果园之中,并且接受了洞庭特有水土的滋养。
容若拈起紫砂小盅,品了一口,轻点下头,示意大家共饮。看得出来,容若也懂茶道,不是那种不懂装懂,从刚才那句月兑口而出的百花浮光,足以说明东方家族的教化之深。
铭姨喝了两口茶,笑称他们老板也爱喝茶。每天上班,自己一到办公室,一定要泡壶铁观音,前阵子去了趟洞庭湖,回来又开始喝碧螺春,再过几天,说不定去趟云南,又开始喝普洱呢。
印象里,铭姨独喜菊花茶,当年住在外婆家的那几天,她和小姨没事就泡着菊花聊天。饮茶之时,琼雪姐说每人品茶之前,要像铭姨那样分享一个品茶的故事,没有故事者,罚歌一首。众芳拍手叫好,只苦了我和敖靖。
容若姐说,她的老家也产碧螺春。其家在乐山附近,有一个茶厂。不过蜀山的碧螺春没有洞庭的花果香,有的只是沃土和青叶的清香。容若姐自己喜欢喝的还是四川的竹叶青,那茶装在玻璃杯中,会一根根竖起来,晶莹的碧绿直沁人心。有一回其父让她学茶道,那时容若才五六岁,不愿意学,父亲狠狠地打了,还是母亲劝说之下,陪着她慢慢学了起来。
听完之后,不是很过瘾,我求容若表演下她的茶道。容若会心一笑,娇笑道:“公子吩咐,小女子自当从命,公子也讲个故事,为我助兴如何?”
话音未落,琼雪姐和铭姨一起拍手叫好,敖靖也嚣张的说:“吼吼,我老大学究天人,会讲很多茶故事的”。日,给人下套,结果把自个儿给套了。我别的不会,就会忽悠,此刻当然不能怯场。
于是慢悠悠地道:“盖闻十大名茶之外,更有一种胭脂茶,堪称神品。小说水源,必须是二八处子的津液,采集时需验明正身,比如必须是美女,无口臭,有天然体香者最佳。茶叶取百合、牡丹、玫瑰各一钱,焙干发酵之后,泡入‘美人露’里,待烧至六七十度,饮之即可。另外有一种更直接的方法,就是像贾宝玉那样,见了涂胭脂的姑娘,爬上去啃了下来,于美容养颜,最显其效”。
刚说到这,铭姨一时忍不住,噗地吐出一口茶来,那茶出了她口,直向我飞来。这时我有两个选择:一是任他喷洒在我的脸上,一是掐动驭水诀,张口尽数接住,或者引向旁边,诸位看官,你说我该咋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