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抚平凌乱的心,台长的皮鞋声又开始响起来“铿铿锵锵”,比往常更加恼人。“飞少,这边请。”
这五个字极具爆炸力,邓曼妮与蒙嘉险些从椅子上跌了下去,真是白天不能说人。叶沁心素来胆大,但被身边两个弱女子恐吓过后也心惊胆战,坐在原处假装毫不在乎,但是不停转笔的手出卖了她。
突然,她站起来“我去录节目了!”
她居然逃避,自小标榜自己巾帼不让须眉的叶沁心,居然也用上了逃避这一招!她躲进小小的演播室,正在里面调试仪器的陈华问:“怎么今天这么早,往常都要在外面准备一两个小时的。”
叶沁心苦笑,进了与世隔绝的玻璃房,她一颗怦怦直跳的心才得以平静。一首慷慨激昂的《马赛曲》播放完毕,她对着麦克风侃侃而谈:
“世界和平是每个人心里的美好愿望。但是只要有利益,就有纠纷,就有争夺,战争永远无法避免,世界和平只能是人类美好的奢望。在战争中,当人的生命受到威胁时,他真正的本性就会暴露出来,意志顽强的会成为战士,意志薄弱的会沦为卖.国.贼……战争,是人性最好的试炼石。”
她本来的手稿写的并不是这样悲观的言论,她给陈华的底稿写的是:“革命胜利,人民当家作主。社会在斗争中进步,文明在曲折中升华。世界和平,对于古人来说本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但是对于我们现代人,几乎可以说是达到了。”
算了,叶沁心向来不按牌理出张,艺术家的脾性!正兴致勃勃地听着叶主播的新论调,门被吱呀一声地打开。陈华转过头,台长正点头哈腰地领着一个生面孔进了演播室,台长果真锻炼有素,那张背居然能被他弓到一百八十度。
那张生面孔正是高逸飞,今日他没有戴墨镜,一双狭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沁心。“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叶沁心脑中突然浮现出这句悲凉的话来。
她只当不在意这样**辣的眼神,继续用平静的声音对着空气讲话:
“鲁迅先生说,‘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做人就应该有这样的豪情壮志。”
说到这里,她不再回避高逸飞挑衅的眼神,斜眼看着他:
“当战争来临,威胁逼近,做苟且偷生的懦夫,不如做置生死度外的猛士。如今我们身处和平年代,但若然蒙受恶势力的威胁,也应当自强,誓不低头。……”
高逸飞转过头来对台长说:“你们的节目很愤青嘛,国仇家恨的,不知道还以为香港沦陷了呢?”
台长既然受他吩咐安排了叶沁心的新合约,自然知道他此行是为叶沁心而来,心想:“不知道他们两个有什么过节。如果他与她有仇,那何必让我开高薪挽留她?多半是贵公子吃饱了撑着,搞这么多花样来追求她,叶沁心也不知道走了哪门子华盖运!我要是女人就不用受那么多气了。”
念及于此,他回答:“叶主播是我们的台柱,她的节目向来有深度。”
高逸飞冷笑一声:“是吗?那些情情爱爱的节目她不主持?”
台长有意抬高叶沁心:“她大学刚毕业就到我们SK工作,做的清谈节目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但是情情爱爱这样的陈词滥调,叶主播向来是看不上眼的,像她这样清高的主播现在是算是可遇不可求了。”
高逸飞若有所思:“我准备到这里做一名普通DJ,你随便给我个节目吧。”
台长甚是踌躇:“太子爷亲自要节目,自然不能拒绝。但是凭他那三脚猫功夫,如果把黄金节目给他只会搞砸,如果给他个深夜节目又怕得罪他。何况对于如何播音,他又一窍不通,如果找人来辅导他,怕他不高兴,如果……”
SK电台台长名叫郭家昌,不过四十出头,之所以能做到这个位置就是因为他为人八面玲珑,凡事思前想后从来不会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这时候无数个“如果”在他脑中缠绕,他做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想到面对这喜怒无常的太子爷,任何回答都可能是陷阱,他的额头就直冒冷汗。
高逸飞不耐烦:“怎么?”
只这两个不耐烦的字,就让郭世昌赶紧回答道:“有个音乐排行榜节目叫做《流行三十分》,飞少觉得怎么样!”这一回算是急中生智,音乐节目无需口才多好,播播每周上榜歌曲就行,准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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