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买卖人口是合法的,那么苏恶霸就等于无辜被杀了,这个案子都不用苏恶霸的家人贿赂官府,只要官府稍微公平点,张家兄弟就得没有轻判的可能
小娟个性比较软弱无主见,出事后除了哭没别的办法,茉莉冷静思考一下,可依旧无法可想,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她去衙门打听了一下,塞了不少银子都不能进大牢见大旺一面,据说张家兄弟被直接下了死囚牢,就等择日处斩了。
茉莉完全没有了主意,只能和小娟一起抹眼泪。
亦水知道这个时候她也该一起抹几把眼泪,可自从那天不怎么愉快的谈话以后,茉莉看她的眼光总让她觉得不舒服,有种谴责的味道,之后更是明里暗里暗示她不懂事,不应该惹父母伤心之类的,她觉得茉莉也没有那么亲切了。
然后亦水没顾得上一起伤心就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个开赌坊的苏恶霸家觉得张家两兄弟两条命够抵苏恶霸一命么?
毕竟被茉莉收留了几日,一饭之恩尚且要报,何况是这几天不知吃了多少餐,亦水尽量委婉的提醒茉莉,张大旺兄弟是凶多吉少了,为了防止苏恶霸一家报复,她们应该找个地方避一避。
绝望中的茉莉听到亦水的话,一肚子的委屈跟怒火全部冲亦水发了,平日里温柔的脸庞此时布满了怒气,双手使劲抓住亦水的胳膊,厉声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想不到茉莉的力气那么大,亦水忍住疼痛劝道:“茉莉姐姐,我说的是事实,苏恶霸一家应该会上门找麻烦的,你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
茉莉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你说的轻巧,大旺是我的相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你叫我丢下他自己逃命,你这种养在深闺,碰到不顺心之事就离家出走的千金小姐懂得什么叫情义么?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小人物活得有多艰辛。”
亦水轻声道:“对不起,茉莉姐姐,我当然知道你们活着不容易,可是等苏家的人上门,生死就由不得你们自己了,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没必要跟苏家的人硬碰硬,保住自己才能想办法救张大哥他们。”
茉莉嚎啕大哭起来,“有什么办法,我们小人物上哪里申冤去,除非有贵人相助,可我们认识的都是苦哈哈的穷人,要杀就杀好了,大不了我跟大旺黄泉路上做个伴。”
一旁一直在哭的小娟听了茉莉的话,却似有所悟,突然上前几步跪倒在亦水面前,不停磕起头来。
这小娟该不是急疯了吧?亦水赶忙蹲下想要扶她,小娟带着哭腔道:“蓝姑娘,茉莉姐姐说你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你回去求求你家人,救救大旺和小旺吧,你们有钱人说句话比我们管用,我愿意当牛做马服侍您。”
茉莉在一旁也醒悟过来,对啊!刚才听街坊议论,说是这类官司就比谁家钱多,谁家更有权势,苏恶霸是本地一恶棍,手上人命无数,死得根本就不冤枉,只要有人肯说句话,大旺小旺就能捡回一条命,哪怕是判个充军发配什么的,好歹夫妻还有相见之日。
亦水同情张家的遭遇,但她还是想说,几天的免费住宿不足以要她以身相报,为了避免进一步刺激茉莉她们,她在很小心的斟酌着拒绝的词汇。
没等亦水斟酌完毕,危险就逼近了,门外一声巨响,好像是门板被打破的声音。
茉莉急忙想要跑出去查看,亦水一把拉住她,“危险,还是赶紧从后门走吧。”
“不,这是我家,我不会走的。”茉莉挣月兑亦水的手,就往外冲,小娟也赶紧跟了上去。
诶!怎么那么死脑筋,好汉不吃眼前亏,命都保不住了,保住其他东西还有什么用,亦水一个人从后面溜了。
到底还是没有忍心丢下茉莉不管,亦水从后门跑出去后又远远绕到前面,只听到一阵乒乒乓乓声以后,茉莉和小娟披头散发的被几个粗壮的婆子的拖了出去。
亦水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忍不住喊出声来,待那些人走了以后,她才偷偷跑回去。
屋里的东西被砸了个稀烂,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包括亦水装着几件首饰的小包裹。
就剩她一个人,身无分文什么都没有,亦水的心中突然觉得有说不出的心酸和委屈,突然觉得好累活着真是太辛苦了。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父母亲人所有的东西都让她觉得很陌生,一切都是那么恐惧,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
连天气突然变了,早上还是艳阳高照,下午就狂风大作下起了倾盆大雨,缩在角落里的亦水被云家的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全身湿透昏迷过去。
待亦水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云府她的房间里,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云老爷和云夫人在旁边擦着眼泪。
见到她醒过来,立即惊喜的过来嘘寒问暖,他们是真的关心她么?亦水根本分不清,就想像茉莉姐妹,她开始觉得她们很亲切,可是真正出了事,她却可以冷眼旁观,丝毫没有想要援手,不是因为有没有能力做什么,而是她没有那份心。
也许怪异的不是她身边的人,而是她,她是个冷漠的人,感受不到别人的温情。
云夫人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亦水一句也听不进去,她也不想知道她是怎么会到这里的,半天她才吐出那么一句:“你们找到我的时候,知道我暂住的那家出事了么?”
云老爷和云夫人对视了一眼后,云老爷点点头。
亦水平静的道:“她们收留了我好几天,不问情由,是我的恩人,能不能帮个忙?张家兄弟杀的那个恶霸是死有余辜的,他们一家都是好人,不该有这样的横祸。”
这样的事对国师来说是小事一桩吧,不过没有问过国师,云老爷不敢擅自做主答应,只能安慰道:“亦水你别担心了,好好休息,爹这就派人去打听。”
亦水轻声道:“那能不能请爹快一些,茉莉姐妹被那恶霸家的人抓走了,我怕迟了她们会有危险。”
云老爷还在犹豫,云夫人赶紧推了推他道:“那是当然,亦水你的恩人就是我们的恩人,放心爹和娘一定会想办法的,这样好了,娘让你爹现在就去衙门打听,亦水你好好休息,厨房里还热着燕窝,娘这就给你端来,你好好休息,喜鹊好好伺候小姐。”
“是啊!亦水你好好休息,我会尽力想办法的。”云老爷得了夫人的暗示之后,觉得还是先应付眼前,不然刺激了亦水还不知道要闹什么呢。
出了亦水的房门之后,云老爷走到院外这才对夫人道:“那夫人,我先去衙门打听了。”
云夫人推了云老爷一把:“傻了,哪用得你去打听什么?赶紧告诉国师去,国师要救就救,要杀就杀,一句话的事用你操什么心?不过难得亦水对我们有要求,只要我们能帮到她,她总不好再说我们不是她亲生父母之类的话了。”
云老爷一拍额头:“这段时间提心吊胆的,人都糊涂了,我这就去。”
冥夜听完云老爷的话后,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还是没有变,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居然什么都肯。”
“什么?”云老爷没听清楚,忙又问:“国师的意思是?”
冥夜冷声道:“没什么,你回去告诉亦水,那两姐妹没事,张家兄弟犯的毕竟是人命官司,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偿命有钱也很难疏通,当然话不要说死,要让亦水意识到你还在尽力,但是能不能回天就说不准了,你是个商人,具体怎么跟亦水说不用我教你吧?”
云老爷慌忙哈腰道:“是的,小人知道怎么说,国师请放心。”
云老爷回府以后跟夫人商量了半天,一字一句都推敲过,本以为亦水听到张家兄弟也许要偿命的消息后会跟激动,没想到亦水听了以后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就没有再说话。
这倒让云老爷颇感意外,他还有斟酌了半天的话没说出口,何况他是个精明商人,回家略一思考也能猜出国师大概的意图,他是想要借这事要挟亦水嫁给他。
亦水上次离家出走,云老爷立即就能明白,想要她心甘情愿嫁给国师只怕没那么容易,也不知这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从国师的种种作为来看,这亦水过去对他只怕没有好感,从亦水的容貌举止还有上次那诡异的亲嘴救人来看,绝不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女孩,这国师那么费心想要隐藏她的身份,这亦水该不是锦国的皇亲贵胄吧?
忘记一切是什么感觉云老爷不知道,但是从亦水的表现看,某些喜好还是深深刻在她心里的,不是说他们说喜欢什么亦水就会喜欢什么,逼急了只会引起她更大的怀疑和反感,到时候又寻死觅活或者想办法逃出,国师还不是要迁怒到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