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冥夜在的时候,一般喜鹊和雪雁一直在外面候着,因此她们不知道两位主子都谈些什么,后面一听说夫人要见那几个美人,便都以为是要给那几个美人一个下马威,便很卖力的替亦水挑选衣饰,力求将亦水打扮得雍容华贵将那几个下贱的狐媚子给比下去。
冥夜先到前头处理公务去了,亦水不想让他陪着,免得那些美人都不敢说出心里话。
她专心斟酌着着待会如何措词才显得真诚些,让人相信她不是因为嫉妒而要将那些女人给赶出去,而是给她们一条比较好的道路。
当然她也是有私心的,不想被一群女人算计仇视,最后为了自保被逼以同样残酷的手段除掉她们,女人间的战争很多时候都是残酷的。
想得出神,待喜鹊拿起胭脂想要往她脸上擦的时候她才发现,喜鹊给她选中的一套大红色绣着牡丹花图案精致程度华丽曾度不下于嫁衣的衣裳,再配上一头亮闪闪的珠翠,真是有说不出的可笑。
正想要喜鹊将那些沉重的珠翠扯下重新梳个简单点的发型,有小丫鬟来报说那几个美人已经在院外等候了。
亦水想想再重新梳头换衣太麻烦,让人等太久真显得她是给别人一个下马威,索性就这样出去了,喜鹊见过的世面不少,大概那些贵妇都是这样装扮的。
那些美人昨天见到俊朗非凡的年轻国师,一个个都倾慕不已,原以为她们是配给脑满肠肥一把年纪的高官,也许还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一大早起来就细心打扮,等待国师的随时召见。
怀着兴奋心情而来的美人,进到极尽奢华花厅以后见到的不是国师,而是穿着华贵的夫人。
亦水见到为首的是一名清丽月兑俗美得像仙子一样的女子,一袭简单的白衣更是衬托出她出尘的气质,其他的虽然也都是绝色美人,但是妩媚妖娆未免多了几分俗气。
亦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大红衣裙,以及满头沉甸甸的珠翠,突然有自惭形秽的感觉,禁不住想要是没有没生病之前的她也许在气质上稍微能够跟人家比一比,但是容貌可就及不上了。
“见过夫人。”众位美人轻轻给亦水行了一礼,只是那为首的女子弯腰的幅度有点小,神情也倨傲得多。
一旁的雪雁见状,呵斥她们:“大胆,你们见到夫人竟敢不跪下磕头。”
亦水蹙眉道:“雪雁,不许这样没有规矩,退下。”
雪雁咬咬嘴唇,不甘心的退下了。
亦水尽量笑得柔和一点,温声道:“大家请坐下说话。”
那个白衣女子倨傲道:“夫人跟前,奴婢不敢造次,站着回话就好。”
亦水刚才想好的开场白好像不太适合用在这种地方,便也没有坚持让她们坐下回话,想了一下便道:“你们叫什么名字,都是什么地方的人?”
其他的美人纷纷恭敬回答,一大堆的名字,亦水也没有能全部记住,最后那名白衣女子却道:“小女子名叫芳林,沦落至此,不敢侮辱乡籍,不提也罢。”
亦水等到了一个好话头,赶紧道:“那你是不愿意呆在这里的了?”
白衣女子芳林垂眸不语。
亦水真诚道:“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实话实说好了,我想要送你们出府,若你们有回家乡或者投奔其他亲戚的打算,我也可以派人送你们回去,身为女子被人当做货物一样送人想必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你们都是不情愿的?”
那些美人一听不禁花容失色,来之前就听说,国师虽然新婚,但是夫人刚过门就病倒了,刚才看这位夫人的明显大病初愈的样子,整个人憔悴瘦弱得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还以为这是个好机会,想不到夫人醋意如此之强烈,一开口就要把她们全部赶出府去。
白衣女子芳林冷笑道:“夫人真是菩萨心肠,可惜小女子福薄,早已无家可归,若是再度被人送来卖去,夫人还不如赐小女子一尺白绫让小女子留点尊严呢。”
其他美人虽然没有那白衣女子的硬气,却也纷纷跪下苦苦哀求,无非就是希望能留在国师府,哪怕做个粗使丫头伺候夫人也愿意云云。
一个青衣女子含泪道:“求夫人开恩,我们这样的苦命女子还能去哪里?以前但凡有半分活路一个亲戚可以投奔,我们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板,夫人慈悲我们不敢要求别的,只求有个安身之地,就像夫人说的不必在呗人当做货物一样送来送去。”
亦水想起当初她逃出云家的时候,收留她的茉莉就说过,一个貌美女子单身走在街上很是危险,就算有钱也没有客栈肯收,更无人愿意租房给她。
这样一想亦水不禁觉得头痛起来,可是要留她们在府中,她们真的甘愿做一个粗使丫头么?
这时一个穿湖水蓝衣裙的女孩却越众人而出,跪在亦水面前低声道:“禀夫人,奴婢慧萍,家乡原本有个指月复为婚的表哥,因为奴婢父亲重病无钱医治所以才将奴婢卖了出去,若是夫人开恩,奴婢希望能送封信回家问问……看看家人是否还愿意接受奴婢,若是不能,奴婢希望能出家为尼了此残生。”
“好啊!”能解决一个是一个,好歹不是无功而返,亦水笑眯眯道:“慧萍姑娘是么?我记住了不用担心,你是个有孝心的好姑娘,你的家人一定会很高兴你回家的。”
那蓝衣女子慧萍退到一边以后,亦水有问道:“你们还有没有家人或者亲戚可以投奔?若是银钱方面的原因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们的。”
其他女子面面相觑,纷纷躲避亦水的目光,有家又怎么样?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才把她们卖了,先不说回去还会不会被卖掉,就说如今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再叫她们回去吃糠咽下菜,她们怎么受得了这份苦。
亦水想了一会,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安置这些美女,略有些疲惫道:“你们先退下。”
那些美女都退出去后,亦水觉得头更疼了,大病初愈,一遇到想不通的事,她就很容易头痛。
喜鹊急忙将亦水扶回屋内,替她摘下满头沉重的珠翠,又换上一身柔软透气的衣裳。
亦水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道:“喜鹊,以后别给我戴上这些个沉甸甸的东西,还有这些衣裳,一不留神你就从哪里翻出的这件那么华丽的衣服,穿上身感觉很是透不过气来。”
“是,夫人。”喜鹊拿着衣服出去了。
冥夜走了进来,坐在榻上懒洋洋看着亦水笑道:“怎么样?那些人没有半分感激你?”
“你猜错了,还是有人感激的,其中有一个穿湖水蓝衣裳名叫慧萍的女孩说家乡有亲人有未婚夫,希望能回去,不过出来久不知道家中情形如何,希望先送个信回家。”亦水转头对冥夜笑了一笑,松开了发髻,刚才带了那么繁重的头饰,现在还觉得头皮被扯得生疼,拿起玉梳轻轻梳了几下长长的秀发,现在她就剩下这头发照样乌黑亮泽不像生了重病的样子了。
停顿了一下后,亦水又道:“而且她们说的也有道理,她们无家可归又生得那样貌美,到了外面如何生存?还不如留在府里做一个粗使丫头。”
冥夜不屑的笑了起来:“这话你也相信?”
亦水想也不想就答道:“有什么信不信的?我想好了,就真给她们找个丫头的活儿做,按月领月钱,日后她们若是想到了别的去处随时可以走。”
冥夜表情更加不屑起来,“好啊!你不如干脆将她们安排到你身边服侍你,我想这是她们最高兴的事了,只是到时候你可别疑心我跟她们谁眉来眼去。”
亦水淡淡道:“我没有那份闲心看着一群可怜的女人在我周围争风吃醋使尽手段,不是怕你真跟她们有什么,男人要是有那个心,怎么防都防不住,就像云夫人一样,手段毒辣云老爷还不是照样有一堆姬妾,平白给自己增添几分罪孽,不过云夫人还有儿女,她没有选择。”
冥夜看着亦水淡雅的背影,突然非常好奇,当她被那些人被她救助伤害的时候是否还能维持这份平静,还有无谓的善心。
偏僻的小院内,一群美人正在为自己的前程担忧不已,叽叽喳喳个不停。
为首的白衣女子芳林却不与众人一起说长论短,一副气定神闲荣宠不惊的样子。
其中一个看不惯她这副自命清高态度的美女,冲她撇了撇嘴之后道:“我们倒是没什么,虽也存了几分奢望,但到底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以我们的姿色不太可能得宠若是能出去也好,随便找个有钱的就是相貌丑陋点的做个宠妾,也好过在这府里等到人老珠黄也得不到国师的青睐,倒是芳林姐姐就有点委屈了,翠微你说是么?”
被点到名字,身着淡紫色金丝绣藤长裙面带娇憨的翠微忙出来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