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陈须,他也算得上是刘彻的表兄,只不过,他年纪足足比刘彻大出了十几岁,因此,跟刘彻实在是缺少共同语言,在边上总觉得不自在。
而且,说实话,陈家的人其实是看不上所谓的王家和田家的。王皇后其实出身也不差,追溯起来,外家还是汉初的燕王臧荼,可惜的是,臧荼当年和韩王信一样,都投降了匈奴,却没有韩王信那样的好运气,最终,就这么没落下来,到了王皇后出生的时候,跟普通平民已经没多大不同了。
至于王家和田家,就是平民出身,因此,作为开国功臣之后,母亲又是馆陶长公主的陈须,看不上王琳和田群,那也是正常的,也可以说是家庭的熏陶。
别看馆陶长公主在跟王皇后说话的时候,要么就是一口一个弟妹,再就一口一个亲家,就是没将王皇后真的当做皇后看待过,言语间,总是带着一些优越感的,总觉得,要不是因为自己出力,王皇后这会儿还是个不怎么受宠的美人呢。
王皇后呢,这会儿头顶上起码还有两座大山压着呢,人家之所以之后能做太后,因为她能忍,因此,自然将这些事情暂时当做浮云一般,不过,心里自然也不是那么甘心,也就要提携娘家人了。
说实话,王皇后的娘家,还真没多少有出息的,也就两个兄弟,一个王信,一个田?,不过,王信已经在景帝那里挂了号,这辈子的前程也不用太担心,可是,田?至今不比平头百姓好到哪里去,每每去看自己的姐姐,言语间总是酸溜溜的。
“是陈世子啊!”看到陈须过来,韩则赶紧打了声招呼。
陈须跟韩嫣和韩则的关系都还不错,当然,可能是因为之间没有利害关系,他轻笑一声:“叫什么世子呢,这么外道,咱们两家的交情算起来能追溯到高祖的时候,叫一声世兄便是!”
韩则和韩嫣也是从善如流,纷纷点头道:“陈世兄!”
韩则又道:“陈世兄比我们兄弟年长许多,叫我韩则就好!”
韩嫣也是说道:“陈世兄叫我韩嫣就可以了!”
陈须也不客气,自然答应了,然后就说道:“田群和王琳他们两个,不就是仗着有个做皇后的姑姑吗,成天得意得不行,在外面打着太子的名头,老是横行霸道的,实在是可恨得很!现在还老是在太子身边胡说八道,要是带坏了太子,看他们怎么收场!”
韩则默然,固然陈须不好得罪,那两位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问题是,这几位离君子的距离几乎是要用光年来算的,自己能怎么说呢!
韩则斟酌了一番,小心地说道:“陛下与皇后娘娘行事自然都是为了太子殿下着想,想来,田大人和王大人自然也不会让太子殿下难做!”
陈须看了韩则一眼,又是一笑:“你们兄弟两个,别的都好,就是太小心了,实在是不爽快!”
韩嫣在陈须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撇了撇嘴,难道别人都是你吗?仗着有个做太后的外婆,做皇帝的舅舅,母亲还是最受宠的长公主,自然可以百无禁忌,韩家可没这个条件。
说起来,当年的堂邑侯陈家跟韩家可差远了,可惜的是,这世事难料,当初并不受宠的馆陶公主下嫁当时连万户的封邑都没有的堂邑侯陈午,转眼间,做皇帝的变成了长公主的嫡亲弟弟,陈家也跟着水涨船高,声势几乎快与窦家相当了,如今又有一个娶了公主的儿子,妹妹也会变成太子妃,未来的皇后,陈家上升的势头已经锐不可挡,到时候,便是窦家也要对陈家退避三舍了。
不过,韩则他们既然不吭声,虽说陈须觉得失望,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一个不喜欢背后说人坏话的人还算是值得结交的,于是,便换了个话题,说起别的事情来了。
说实话,陈须能够找到的,又能让韩则和韩嫣两人感兴趣的话题实在是很少,于是最终,不过是干巴巴地说了些长安的一些小道消息。
好在在话题还没有转向少儿不宜内容的时候,程不识来了。
几个人对于程不识还是存了几分敬畏之心的,那边王琳和田群也不紧跟着刘彻了,一个个乖乖的拿起自己的弓,开始对着靶子练习起来。
说实话,程不识其实很不喜欢跑到这里来教皇子习武,尤其现在居然还中途插班,多出了几个,偏生还不是那种可以随便教训的,哪一个拎出来,后面都能连着一串得罪不起的。尤其像陈须、王琳他们纯粹是来混日子的,老大不小的人了,也就只能拉开二石左右的弓,准头还需要斟酌一下。
因此,尽管程不识跟韩颓当和韩述关系都还算不错,对于中途跑过来地韩则也没多少好声气。
陈须有些郁闷地轻哼了一声,取了自己的那把制作精美的漆弓,可以说是有气无力地练习起来。
韩则既然已经确定了将来要从军攫取战功,因此,这练习上从来不敢懈怠的。他虽然年纪还小,可是已经开始使用一石的弓,十步之内,箭无虚发,这会儿他已经退到了二十步外。
程不识过来看了他一眼,微不可见地点点头,从韩则的年纪看,这个水准已经是不差了,他再稍稍调整了一下韩则射箭的姿势,叹道:“你这个年纪,臂力已经是不错了,看你执弓的架势,似乎像是匈奴人的手法?”
“程将军明见,则的弓箭是向祖父身边的亲卫学的!”韩则恭声答道。
程不识点点头,也就明白得差不多了,他淡淡地说道:“匈奴人长于弓箭,不过,匈奴人的弓箭和咱们大汉的弓箭还是有些区别的,因此,在射箭的时候也需要注意一下!”说着,又指点了韩则几句。
有个老将指点,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说起来,韩颓当固然武艺不差,不过,他更擅长用剑和近身的搏击,不过他如今年纪大了,也不能跟个年轻人一样总是亲自上场演示,因此,韩则学到的也就有限了。
韩则听得很仔细,调整了一下方法,又尝试着射了几箭,果然省力不少,当下诚心诚意地跟程不识道歉。
程不识摆摆手:“你天分不错,跟我学实在是可惜了,可惜李广一直驻守雁门,否则,若是能让他指点一二,势必更有进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