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又催着相亲,真是郁闷!今天依旧两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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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一场轰动了朝野的血案,这个新年过得并不快活,韩则每每看到陈须阴沉得近乎狰狞的脸,再好的心情也没有了。
因为一直没有查出什么来,陈须显得异常暴躁,而刘彻那边虽然也在查,不过,为了先给等着看好戏的人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堂邑侯府的一些家奴有几个直接被押入了死牢,另外一些也被直接流放,估模着这辈子没有活着回长安的希望了。或许有人冤枉,不过,这又能怎么样呢!
当然,堂邑侯府也担上了治家不严的帽子,最终被狠狠罚了一笔钱充入了国库。
反而是有些跟这件事有牵扯的人暂时活了下来,希望他们死的人有,当然,更多的人希望从他们嘴里掏出点东西来。
韩则对此非常关注,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选择在这个时候狠狠地阴了陈家一把。
因此,玉堂春这些日子非常之倒霉,从掌柜到跑堂,从厨子到打杂的,什么人都被人折腾得头昏眼花,还有几个倒霉的,更是被叫去问话之后就没能回来,而玉堂春背后的靠山自然也不乐意这个时候对上简直气得有如疯狗一样的陈家,于是也就龟缩着保持了沉默。
刘彻这会儿却在冷笑:“嘿嘿,那个玉音,倒是个有本事的人物啊!自从进了玉堂春做歌姬,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的弟弟妹妹一面,倒是经常让人捎钱回去,不过,那个玉音十二岁将自己卖给了玉堂春,如今十六岁,居然就能跟司马相如在音律上相谈甚欢!容貌什么的倒也不说了,原本的玉音就是个美人胚子。朕倒是不知道,玉堂春里面有这等能干的人,短短四年,将一个出身贫贱的小丫头就能从大字不识一个,一下子就精通音律,还能擅长锦瑟!”
下面跪着的一个穿着褐色衣衫的人低着头,看不清楚他的面目和容貌,他低声道:“陛下明鉴,属下以为,原本的玉音其实早就被人毁尸灭迹了,而现在那个玉音,应该是被专门培养出来的细作,只是不知道究竟她的主人是谁?”
“你们查了这么长时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刘彻阴沉着脸,问道。
“属下无能,还请陛下治罪!”那个褐衣人半句话也不敢辩驳,直接跪伏在地上,连声道。
“哼!”刘彻用力攥紧了手里的茶杯,冷哼了一声,眯起了眼睛说道,“既然一个玉音在玉堂春就待了四年之久,也就是说,那个幕后之人在朕即位前就开始了他的布置,他还能将堂邑侯府玩弄在掌心之内,如此,可见背后之人所谋甚大!”
说到这里,刘彻牙缝里面都渗出寒意来,他咬牙道:“你们这次办事不利,回去领罚,之后给朕继续追查下去,一有线索,立刻向朕回报,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
“属下谢陛下宽宏,属下告退!”那个褐衣人很快离开了,只留下刘彻紧抿着双唇,捏着茶杯的手都爆出一条条青筋来。
韩家的人也查到了一点事情,不过很快就收手不再往下查了,毕竟,再往下,就要被人发现猜忌了。韩则接到消息,想了半天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不过依旧什么也没想出来,毕竟,在后人的粗略印象里,刘彻在位的时候,国内似乎一直挺太平的,唯一的敌人也就是匈奴而已。
韩嫣在那里摇头道:“大兄,看样子那算计之人颇有来头啊,要不然,也不会将事情遮掩得近乎滴水不漏!”
韩则却道:“哪有什么滴水不漏的计划,既然那人隐藏如此之深,就说明他所谋划的事情也是惊天动地的,一旦他有所求,那么将来自然会露出破绽。尤其,他这会儿居然为了陈家出了手,不说陛下那里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单说陈家,哪怕陈家起家也就这些年的事情,可是,终究,陈家也是开国的时候就封的列侯,大长公主也是记仇的,如今陈家大失颜面,大长公主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只要留下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那么即使那边能够壮士断腕,但是,总归要被逼急了的陈家狠狠咬下一块肉下来!”
韩嫣叹道:“看样子最近得小心一些了,长安要乱上一阵时日,咱们也不能触了陛下的霉头!”
韩则点了点头,也是一声长叹:“可不是么,真是多事之秋,连个年都不让人好好过了!”
而长安城里的一处看上去很不起眼的民宅前,同样一辆不起眼的牛车停在了街道上,一个穿着粗布短衫的汉子从车里面跳了下来,扬声道:“根子,谢啦!”
赶车的也是个憨厚的汉子,他笑着扬了扬鞭子,道:“狗子你才搬进城里多久啊,就学会客气了,咱俩都是打小一块长大的,不过是顺路的事情,谢什么啊!”
“根子,进去喝碗水!”那叫狗子的汉子笑道。
根子摇摇头:“不啦,这会儿天色还早,还能再送一次货,多挣几个钱回去给我婆娘扯一匹花布做衣裳呢!”
“难怪人家都说你疼婆娘呢!”狗子取笑道,“当初要我有个妹妹,非把她嫁给你不可!”
根子憨厚地抓了抓头发,笑了两声,扬起鞭子在牛上抽了一下,让牛车转了个方向,便先走了。
那狗子看着根子的牛车走远了,这才拍了拍门,里面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谁啊?”
“是我,狗子!”
“不是才去了几天的吗,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里面那个声音一边唠叨着,一边过来将门打开,开门的却是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
那老头一边让狗子进去,一边还在嘀咕:“狗子你不会又躲懒,别让东家恼了,现在难得东家是个和气的,工钱还多,到哪儿能找到更好的啊!”
“爹,今儿个东家家里有喜事,就让我们几个伙计先回来了!”狗子一边解释,一边往屋子里面走去,“爹,阿弟在家吗?”
“在呢,这会儿在念书呢!”老头一边说道,一边凑近了那个狗子,低声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这两天街面上乱的很,万一被盯上了,那可就……”
那个狗子语气很是不耐烦,不过同样低声道:“这你能怪我吗?还不是因为那个混账,要不然,怎么会弄出这么多纰漏来!”
老头子眼中露出一丝杀气来,不过很快消失不见,他低声道:“你确定,是那个小子在捣鬼?”
狗子没好气道:“不是他还有谁!要知道,除了他,谁还能说动那个玉音把命搭进去!哼,你天天待在这里,居然看不住一个病秧子!”
那老头脸色立刻变了,他这会儿背也不驼了,急道:“老子在这里算什么,不过是个下人,那小子做什么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我管了,加上那小子又很得上面重视,他要做什么事情,除了配合,我管得了吗?”
“哼,这小子这次闯出这么大的祸事来,咱们手里的暗线倒是被折腾进去足有三成,我倒要看看,上头还能不能再护着他!”狗子咬牙切齿道。
这个时候,一个看上去苍白消瘦,还穿着很不符合这个略显破败的宅子背景的一件皮裘的年轻人笼着手,站到了门槛前,他淡淡地说道:“那么,难不成你现在就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来处置我的嘛?”
那个狗子神情一滞,很快恶狠狠道:“摆出这副模样给谁看呢,你以为,你还是那个栗家的小公子,哦,不是,你和你那个姐姐本来就只不过是个私生子,说白了,也就是个杂种罢了,要不然,你和那个贱人怎么可能活得下来呢?”
那个苍白得年轻人神情依旧平淡,不过却让那个狗子感觉到了一点压力,狗子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等他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不由得大怒,再次往前跨了一步,眼睛瞪着那个年轻人,挑衅地说道:“怎么,难不成我说错了不成,你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啊,说白了,也就是个狗杂种罢了!”
那个年轻人脸上露出了一些萧索之色,还带着几许嘲讽,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这会儿,似乎这里的事情还是我做主,你说,要是我命令你去刺杀陈须,你会怎么办呢?”
狗子脸上很明显地露出了一个愤怒的神情来,他咬着牙,死死地瞪着那个年轻人,恨不得立刻一拳就将他打趴在地上,可惜,他不敢。
年轻人脸上露出浅浅的讥嘲来,他转身回了屋子,狗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那个老头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刚才的佝偻模样,慢吞吞的往门口走去。
年轻人很是在软垫上坐了下来,月兑了鞋子,只穿着足袋,将脚搁在一个火盆上,在汉代,这样的坐姿是非常粗鲁的,不敢,他做起来却是充满了理所当然的味道,他依旧将手笼在袖子里,嘴里淡淡地说道:“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这是来干什么了?”
狗子也在一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有些不情愿地说道:“他让我来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年轻人轻哼了一声:“他算什么东西,也来质问我!”
狗子咬牙道:“上头也想知道!”
“那好!”年轻人将手伸了出来,仔细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手和他的人一样苍白,和寻常男子不同,他的手纤细有如女子,皮肤近乎透明,他淡淡地说道,“你可以告诉他说,我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当今天子对陈家的容忍程度罢了!”
“你真的这么想?”狗子睁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你骗谁呢?就为了这个,你把自己姐姐的性命都搭了进去?”
年轻人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来,不敢,很快一闪而逝,他冷冷的看了狗子一眼,嗤笑道:“那你想知道是什么答案呢?当然,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就是想要报仇罢了!这个理由,你想不相信呢?”
年轻人这般说,那个狗子反而有些犹豫起来了,他愣了半天,终于站了起来,说道:“既然你说了,那我就走了!”
“慢走不送!”年轻人头也不抬,很是敷衍地说道。
狗子又是怒火上涌,死死盯着年轻人,拳头已经握了起来,终于还是放松了,他气哼哼地转身走了。
等到他出了门,年轻人才抬起头来,看着狗子的背影,嘴里吐出一句刻薄的评价来:“蠢货!”
一个下人打扮的少年走出来,有些担忧地问道:“公子,万一那家伙去告状怎么办?”
年轻人轻哼了一声:“放心好了,若是看不到那些仇人倒霉,我怎么舍得死!”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愈加轻缓,却遮掩不住其中的怨毒味道。
“那小姐的事情?”那个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年轻人脸色一沉,咬牙道:“姐姐的事情,却是她自作主张!哼,陈家要是那么好扳倒,我又何必……”
少年对这个年轻人倒是颇为信服,他这么说,他便也信了,毕竟,的确,公子曾经将一部分暗线交给了小姐,免得她吃亏。
“我倒是没有想到,姐姐居然能下得了那般狠心!”年轻人脸上露出复杂之色来,“好歹,小花儿她们一家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居然也这么舍得!”
少年低着头,一声不吭,这些事情,可不是他能够随意插话的。
年轻人叹了口气,终于站起身来,他有些疲倦地说道:“罢了,小安,你去收拾一下东西,这里估计也不安全了,咱们也要换个地方了!”
小安点点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当即就跑到另一个屋里,将需要带走的东西都打包起来,心里却是暗自心疼自己的公子。想当初,公子何必委屈自己住在这等破烂地方,还要胆战心惊的,时不时地就要搬家,要知道,公子身体不好,就应该在暖和的地方静养,哪里能这般奔波劳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