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毫无预兆的从A市上空降临,洋洋洒洒的飘落着,覆盖了一切的事物,花草也都安静的垂体埋在雪地里,街道马路上行人匆匆行走,裹着大衣,戴着帽子,系着围巾,穿着手套,手持一把伞走向回家的路,车流也渐渐稀疏,热闹开始在雪中凝结,冷却。
凌沁馨动了动眼皮,感到全身冰冷刺骨,毫无温度,雪花一片又一片的随风飘落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脸上慢慢融化,汲取着她所剩无几的热度。
再这样下去,她恐怕就要冻死了。不行,她要求生,哪怕打个电话给旋旋或者妈妈也好——
凌沁馨尝试着蠕动身子,却四肢僵硬,动弹不得,接连重复了好几次想站起来,却都又无力的靠在了门边,嘴唇开始发紫,小脸苍白一片,毫无血色,累了,突然感到很困,眼皮多次打架最终垂下,她无法控制身体的动作,沉沉睡去。
她想过,如果此时有一点温暖靠近她,她会不顾一切抓住它,哪怕是一根点燃的小小火柴!
谁能想象到当身体里的血液瞬间凝固,冰冷到极点,疼到骨子里的那种感觉!
萧子墨,你可不可以快点出现,抱抱我,我真的好冷……
一小时过去了……
两小时消逝了……
三小时,四小时溜走了……
“子墨,今天的雪可真美丽,还记得那年我生日吗?你就在雪中说你爱我……”宫凝雪和萧子墨刚从萧家回来,本来打算留在萧家用完晚饭再回来的,但宫凝雪却提议说要亲自为萧子墨做晚饭,下厨,萧甫雄一听立刻乐呵应允了。
听着宫凝雪提起当初他和她在一起的事,萧子墨不禁有些怀念:“嗯,记得。”他又怎么会不记得呢?宫凝雪可是他生命里的第一个女人,付出了感情,给出了真心的女人!
宫凝雪满心欢喜:“子墨,我还爱你。”
萧子墨将车停在了停车场内,准备下车时,却听到了宫凝雪突如其来的一句表白。
“凝雪,很多事情都变了。”他不想拖泥带水,该说清楚的就全部说清楚。
宫凝雪拉住他欲推开车门的手,眼睛里顿时荡漾起水波,在黑夜里光芒闪闪,她咬咬双唇,不甘愿的说道:“子墨,没有变!什么都没有变!我还是那个你深爱的凝雪,还是那个同时也深爱你的凝雪,我没有变!”
萧子墨毫不犹豫的拉开了她的手:“那你就当做是我变了吧。”
或许真的是他变了——
宫凝雪突然伸手从他身后抱住了他,再怎样也不能松开!
“子墨,我知道你没变,你还是爱我的,你找上那个凌沁馨只是因为她长得像我对不对,你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替代品对不对?这些我都知道,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宫凝雪把整个脑袋伏在萧子墨宽厚的背上,眼泪滴落在上面,渗进萧子墨的皮肤。
替代品?
宫凝雪的话无疑是敲中了萧子墨心头的一处,难道自己真的只是把凌沁馨当作替代品么?从第一次在办公室遇到她,似乎就是因为她的眼睛长的像宫凝雪才接近她,然后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难道自己真的只是因为失去了凝雪,才找上她来填补内心的空缺么?他很想说答案是否定的,但却忽然矛盾了,宫凝雪的话并不是无凭无据的不是么?
种种的种种,都让他突然开始有些恐惧,自己真的可耻到把凌沁馨当作替代品了么?自己莫非从来爱的都不是凌沁馨,只是把对凝雪的爱寄托在她身上而已么?
车窗外的雪花落个不停,车内沉默一片。
“子墨,别想了,我知道这也不是你想的,你只是因为太爱我,不想失去我,现在我回来了,我就在你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了!”宫凝雪紧紧抱着他,她是真的很爱眼前这个男人!
萧子墨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沉声:“凝雪,我现在脑子很乱。”说罢,他便推开车门出去了。
宫凝雪也随即跟着下了车,没事,她等他,等着他回心转意。
萧子墨心浮气躁的走到别墅门口,却看见一个人蜷缩在角落,身上堆满了雪花,简直就像是个雪人,他走进一看——凌沁馨?!
“沁馨,沁馨,你怎么坐在这里?”萧子墨拍打着她的脸,却感到了一股冰冷的温度,哦,连温度都算不上了。
囚禁在冷意中许久的凌沁馨在感受到一丝温暖的时候,眼睛里燃起了求生的希望,她尽力撑起眼皮,看到了眼前的萧子墨,但却晃悠悠的,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
“萧子墨,你怎么才来……”凌沁馨蠕动着皲裂的双唇,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能紧闭双唇,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萧子墨俯身把耳朵凑近,却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她浑身冰冷冰冷的,就像是刚从冰窖里提出来一般,突然,刺眼的鲜红色映入他的眼里,她的身下在流血!一大片一大片的!
“沁馨,别害怕,我们去医院,我们现在就去医院!”萧子墨立刻打横抱起她,散落在她身上融化成水的雪花渗进他的衣服里,他不禁颤抖了一下,连他都会打颤,何况是她呢!
凌沁馨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紧蹙双眉,疼痛难熬的揪着萧子墨的衣服,用最后的力气说道:“孩子……救救我的孩子……”说罢,便晕了过去。
萧子墨紧紧抱住她:“沁馨,别睡……睁开眼看看我,别睡……”用尽全力冲向停车场,迅速发动引擎,车灯被打开,射出两道耀眼的光芒,照亮了黑夜。
不知所以然的宫凝雪赶紧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萧子墨把凌沁馨放在副驾驶座位上,替她系好安全带,发现宫凝雪坐在了后座上,也没空顾及她,踩下油门,车子犹如离弦之箭开了出去——
银色的劳斯莱斯犹如一条被冰封在水底千年的龙,此时山崩地裂潜游出水中,奔向天空,一连闯过了十几个红灯,高速公路上鸣笛声呜呜作响,警车繁杂紧随其后,妄想追上这辆违规的车。
“吱——”的一声,劳斯莱斯在轻而易举甩掉近乎一警察局的警察后,成功得到达了医院门口。
A市的医院是二十四小时开通的,方便得很。
萧子墨来不及关掉车子的引擎,推开车门,抱着凌沁馨就往里冲,抓住一个白袍医生便呵道:“救她!我要她完好无损!”
医生频频点头,连声喏喏。
萧子墨的举措无疑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许多人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他,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宫凝雪,窃窃私语。
寂静空旷的走廊上,萧子墨靠在纯白色的墙壁上,时不时看向手术室上端刺眼的三个亮着红灯的字——手术中,又狼狈不堪的把双手插进浓密的黑发里,整个头不停往下埋。
此时手术已经进行了3个小时了,里面的人不知怎样了。
宫凝雪站在离他几米开外的地方,眼睛里除了嫉妒还是嫉妒,但同时也是担心他的。
她悄悄离开,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份饭,而萧子墨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离开过,依旧姿势不变换的靠在墙边,颓废不堪。
“子墨,吃点饭吧,你还没吃晚饭呢,刚买的,还很热。”宫凝雪把饭递到他跟前,一派天真可爱的扬起笑脸,她记得子墨说过他喜欢看自己笑。
萧子墨抬抬眼皮,没有伸手去接的迹象,声音里满是疲惫:“你吃吧,我不饿。”
宫凝雪不想放弃,还是扬着大大的笑脸,正准备说什么,手术室的灯忽而灭了,萧子墨像是充满了力量立马冲山前问道:“她怎么样?还好么?”
医生月兑下口罩,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病人是个孕妇你不知道么?送来的时候已经体严重失常了,但还算及时,如果再晚送来,病人就有危险了。现在已经安全月兑离了危险,但孕妇长期处于冰冷的状态中,已经影响到了月复中的胎儿,如果严重的话,会导致胎儿畸形生长。至于具体情况,还要详细检查后才能告诉您,病人暂且需要留院观察。”
医生并没有因为眼前的男人是堂堂萧大总裁而卑躬屈膝,他只是单纯的站在医学的角度分析情况而已。
萧子墨木讷的听着,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她没事,还好……
凌沁馨从手术室转到了普通病房,医生说要等麻醉药效退去才会醒,萧子墨就坐在病床/旁边,静静的守着她,近乎贪恋的看着她可爱的睡相。
不知何时她柔顺的黑发已经长那么长了呢,铺散在洁白的枕头上,一股说不出的韵味。浓密的睫毛自然而然卷翘起来,投射在眼帘处,犹如两把轻摇小扇,粉女敕的双唇紧紧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