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闻来命悬一线之时,殷蝉出手挥剑架开七宝妙树杖。须菩提见那诛仙剑剑光流转、古朴之中透出无匹霸气真真吃了一惊。虽然都是先天之宝,若论杀伐之力天地间还真没有哪件法宝能望其项背。
只见殷蝉将诛仙剑往身前轻轻一磕,淡淡说道:“道友,闻来在天青洞中隐居四百年潜心修炼乃是贫道所允。换言之她亦是山中之客。你若在此捉拿她,置我太和观与何地?”
此言一出须菩提不禁愕然,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殷蝉又说道:“非是我不敬佛门。不如这样,若闻来哪日离开这武当山,要捉要拿悉听尊便。但若道友今日要带她走只需胜过我手中这诛仙剑。”
须菩提见殷蝉突然变脸,也笑了笑:“阿弥陀佛!素闻东土有一句俗话叫做‘先礼后兵’,今日算是领教了!只是那金莲本为西方之物,归还实属应当。观主既是圣人弟子,难道也不明此理?”
“我不明理?”殷蝉不禁冷笑道:“何为西方?何为东方?恕我直言,先有西方二圣趁封神之时来东土广纳有缘;后有如来趁三教散去、群仙无首又收纳昆仑六仙;在你佛门眼中恐怕没有东方西方之别吧?”须菩提闻言面上略有尴尬之色,少时答道:“观主此言差矣。几位上仙弃道从释并非我佛门强意为之,皆是因众人与佛门有缘。何况道友应知道法有千万,亦有高下之别,孰优孰劣自在人心。”
“好大口气!”殷蝉曾与西方二圣有过一面之缘,故对佛门尚有三分敬意,如今听了须菩提之言顿时将诛仙剑一指,喝道:“你西方未免自视过高。道如渊海,岂在口舌之间?听闻当年如来的前身准提道人在万仙阵时用这七宝妙树杖打断我师尊的青萍剑,正好今日让我也见识见识!”说罢一抬手祭出诛仙剑朝须菩提打去。碧青一见二人动手正要劝阻已是晚了,只好匆匆扶起闻来躲入洞中。
见金光扑面,须菩提不敢大意赶忙举杖相迎。诛仙剑的剑尖正打在七宝妙树杖的杖柄正中,强大的压迫感和绞磨力压得须菩提心头不畅、虎口发麻。须菩提随即口念‘大如来咒’护身,那一圈圈的梵文金字护着周身,如同身上刷了一层金漆;手中的七宝妙树上的杖环也叮叮咚咚的发出响声,放出千朵青莲托剑。
殷蝉见状心中暗自念道:“这佛门目中无人,今日不让他吃个教训不知我道门的手段!”随即将手一指诛仙剑,顿时金光爆射!那千朵青莲摇曳着纷纷枯萎凋谢。
“这怎么可能?”须菩提眼见这先天灵宝落了下风顿时吃了一惊。紧接着一声巨响,须菩提胸口如遭雷击一般翻倒在地。再看‘大如来咒’如金漆般片片剥落,更让须菩提不敢相信的是,自己手中的佛门至宝‘七宝妙树杖’赫然被诛仙剑从中间一断为二!
须菩提顿时面如土色,顾不得许多只爬起身来带着断成两截的七宝妙树杖飞身而去。殷蝉只想打断那七宝妙树杖替师尊出口恶气,并不想伤须菩提,所以并不做追赶只将手一挥收了诛仙剑。
碧青和闻来在洞中见电光石火之间二人已分了高下,这才走出洞。
闻来上前朝着殷蝉一拜,说道:“多谢观主出手相救,说来惭愧!观主容我在这山中清修,我却连累观主与佛门结了怨。”殷蝉摆了摆手答道:“你在此潜心修行四百年早已不是当年作恶多端的闻来。俗语说的好,君子不念旧恶。灵山如此苦苦相逼未免不近人情。”说罢吩咐闻来回了洞府,自己同碧青也回太和观去了。
一路上碧青默默不语。等回到观中,碧青眉头深锁开口问道:“今日虽然打发了那须菩提,只是你毁了佛门的至宝,灵山岂肯干休?”殷蝉看了看碧青,神情自若答道:“碧青,你应该了解我的脾气。我太和观与大雷音寺井水不犯河水,但也不怕他来找麻烦。”说罢将黑龙袍一展盘膝而坐不再言语。碧青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转身掩上殿门出去了。
大殿上只听见丝丝的香烟燃烧的声音,一个声音幽幽响起:“那七宝妙树乃是天地间十大灵根之一,不知费了准提多少道行才将其炼化成灵宝。今日被你这一劈两段还不得将他气得七窍生烟?”殷蝉知道说话的是大幻元神,只淡淡说道:“我正是想打断那七宝妙树杖,为师尊当年断剑出口气。”
大幻元神哈哈笑道:“四百年了,你终于有了些长进。你有没有想过,开天辟地之时天地间有多少法力强大的元灵,为何亿万年之后的今日只有寥寥无已之数?”殷蝉答道:“你这老怪不就是其中之一吗?若不是你太过贪心,想成为万劫不灭的圣人也不会被困在这封印之中了。”大幻闻言答道:“你说的不错,这天地间的人也好妖也罢为何都要苦苦追求成仙成圣之道?无外乎是想跳出生死轮回成为永恒的存在。那西方二圣也知道无法证混元道果成圣而另辟蹊径,舍弃肉身以达到精神的永恒不灭。所以并不是本座贪心,无论你我都是以圣人为目标,本质上我们都一样。在你还没有成为圣人之前唯有步步小心,稍有不慎便会千年道行一朝丧……”
此时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只见龟蛇二将匆匆赶来奏道:“主人,那山下的乡民已经散去了七七八八。只是山门处有三兄弟不肯走,皆是二十出头模样,非要上山寻你求个道术,被我二人拦在山门处了。”
殷蝉睁开眼睛说道:“有心求道本是好事,只是也要看他们有没有机缘。告诉他们若他们能爬上这武当山来到太和观,我便见他们一见。否则还是趁早离去吧。”龟蛇二将领了话往山下去了。
那山下等候的三兄弟一听不由叫道:“不就是爬山嘛,这有何难?”
“有何难?”龟蛇二将相视一笑,说道:“你们可知这武当山高万仞,光那‘十八盘’便有上千个台阶!凡人根本爬不上去呢。”三兄弟也说道:“我三人求道之心坚定不移,誓要爬上这武当山面见仙长!”说罢争先恐后的往山路而去。
这武当山当真不是凡境,三兄弟爬了两日也只爬到半山腰。四下看去云彩已在四周飘荡,犹如置身仙境一般;再抬头看去,只见白茫茫一片,雾锁山峰。别说是太和观,就连十八盘的影子也看不到。
“大哥!”其中一人一脸愁容叫道:“我们爬了两日还未见山顶,又没有带水和干粮。若再爬两日不到山顶,只怕你我都要死在路上了!”大哥闻言说道:“你我在山下说的明白,一心上山求道绝无二意。纵然死在这路上也是你我兄弟的造化,强求不来。”说罢拽着二人继续往上走。
至第三日晌午时分,阳光普照金顶,太和观观门之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叩门声。殷蝉立在观中心思:“这三人心意倒还坚定……”随即吩咐龟蛇二将:“去开门看看吧。”
龟蛇二将打开观门只见三个人正趴在观前,双手和双膝俱磨破了皮,口干唇裂已经奄奄一息。龟将赶忙取了些水让三人喝了,这才缓过神来。三人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口中只叫道:“弟子是来拜见‘荡魔祖师’的!”
“好了,你们先随我来。”龟蛇二将把三人扶起身,随即带领三人进入道观。那三个世俗之人哪见过如此胜境?顿时口中齐声说道:“真是神仙境地!神仙境地!”又见一个黑袍道人背对着众人立在观中,三人心念此人必是观主,赶忙俯身拜倒在地:“弟子诚心求道,拜见祖师!”
殷蝉闻言转过身来,三人抬头一看不由吃了一惊。见殷蝉面貌不过三十,与荡魔祖师庙中的泥塑大相径庭。“这……祖师容貌如此年轻?与那庙中泥塑相差甚远!”殷蝉笑了笑:“世人往往不识事物的真面目。你们三兄弟叫什么名字?为何要求道?”
三人中年纪稍长一人抢先答道:“回禀祖师,我叫张角,乃是三人中的大哥。老二叫张宝,老三叫张梁。我们三人都是钜鹿人士。只因当今下天灾不断,天子又昏庸无道,不管黎民死活。仙长被人们奉为‘荡魔祖师’保得一方水土平安,我等慕名前来只为求个道法,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
殷蝉细细打量了三人一番:见张角浓眉方脸,目光炯炯,颌上有须;张宝面白无须,身材纤细;张梁则面目彪悍,虎背熊腰。殷蝉抬手让三人起来,开口说道:“你们有救世之心倒是难得,只是人间之事自有定数,朝代更替亦属自然。便是传你们一些道法也只能修身养性,或治病救人,或祈雨治灾,却并不能救世。”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殷蝉心中暗思:“这三人心意虽坚定,却已生执念,难修道法。便是修了也不知是福是祸。罢了!”随即将手一挥,三人只觉得天旋地转被一阵狂风卷到半空,少时再一睁眼已经回到了山门之外。
“这……”张角三兄弟眼见被拒之门外顿时叹了口气。张梁朝着武当山叫道:“有什么了不起?天下布道之人何止你一人?”说罢对张角说道:“大哥,次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说罢三人回到庙中收拾了细软投别处去了。
三兄弟离了武当山脚刚走出五里地,只见一个鹤发童颜身披白袍的老者手中拿着一根九节杖坐在路旁的大青石上,口中念念有词:“三教之中无上品,自古惟道独称尊!”
“大哥!你看!”张宝拉住张角一指那老者说道:“听着这老者口中所说必不是寻常之人。”张角细细打量这老者一番也觉仙风道骨得不同凡人,赶忙上前作揖拜道:“上仙有礼了!我等凡人不识上真,敢问上仙名号!”
“好说!”这老者打量了三人一番呵呵笑道:“老道于吉,你三人从何处来?要去往何处?”
张角叹了口气,说道:“实不相瞒,我等三兄弟一心向道往那武当山太和观求道却被观主赶下山来!唉~”
“哈哈哈哈!”于吉闻言不禁仰天笑道:“道法千万,你们何必非要拜入那太和观呢?”三人一听赶忙拜倒在地,奏道:“请老神仙指点迷津!”
于吉点了点头说道:“看你三人求道心切也算与老道有缘,只是老道从琅琊往龙虎山赴会,刚才小憩了片刻已耽搁不得。这样吧!”说着于吉从怀中取出一卷书递给张角,吩咐道:“这《太平清领书》共一百卷,内有阴阳五行、斗转星移之法;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之术。只是能领悟多少就看你三兄弟的造化了。切记不可为非作歹!否则必遭天谴!”
张角三兄弟恭恭敬敬的跪地接卷,待再抬头看时,那老道已经身在数丈之外渐渐远去了……